Chapter 078（1/2）

两厢沉默良久, 顾蘅忽然眼皮子颤了颤, 看着地上跪着的李卯道：“军法处置, 你认吗？”

李卯一脸看透生死的苦笑道：“认与不认有区别吗？”

无非都是一个死。

顾蘅招来了两名跟了他多年的亲兵, 让他们将李卯连夜押进城里，不能惊动任何人。

李卯被拉走的时候给顾蘅留了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顾蘅看着仿若一夜蹒跚老去的李卯沉静道：“李叔叔多虑了。”

“老王爷在时，皇帝已然有削兵权之意，但膝下继承皇位之人尚未选定, 这才有了临安王府这至高无上的荣耀。这西北大营自从你接手一来，兵力不断扩充，整个大齐的兵力仅你一人便掌了三之有二，皇帝怎能不忌惮你！纵然他是你亲舅舅又如何，与这万里河山相比, 你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守卫兵！如今二皇子归京，单看他现身之后这一系列的行径和手段，怎么会容忍这大半兵权留在你手里！

往后的路，三思……”李卯眼眸中的忠义之火最后闪了两下, 算是对这漂泊一生的了结。

看着李卯被带走，张大夫心里也慌了起来, 一通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话在心底打了几个旋, 最后还是道：“王爷, 虽说老朽只是一介医者, 管不了也不懂怎么去管国家大事, 但是方才李先生所说的那段话……王爷确实该三思。”

李卯虽然只是个厨子，但他在军营中向来为人仗义，对一些刚被送来的新兵也多有照顾，大家对他也都是持着三分敬重，一般都是喊先生。

张大夫继续道；“历朝历代，纵然武将在沙场战功赫赫，但是他们手里的兵权在天子眼中都是个巨大的威胁。您手中所掌兵权已达青史之最，纵然您与皇上与皇子交情甚笃还有血脉之缘，可免不了哪日山河平定，您就被当成枚无用的弃子翻覆了。”

世人常道：一将终成万古枯，可将成之日往往也是止戈之时，随之而来的便是来自王座之上的惶恐难眠，日日怕这些功成名就的大将揭竿而起倾倒了他的江山，削减兵权、架空武将仿佛就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本王知道，张大夫若是无事便下去吧，方才所见所闻还望莫要外传。”顾蘅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朝张大夫摆了摆，分明是送客的意思。

整个大帐只剩下陆兮何和顾蘅两人，陆兮何拍了拍顾蘅的手背，顾蘅叹了口气，转过脸问陆兮何，“你说往后有一天，李闵会不会觉得我威胁到他，便像前朝皇帝驱逐沈越泽他们家一样把我给办了？”

陆兮何直直对上顾蘅的双眼，“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顾蘅吐了口气，眼睛出神的望着帐篷的那条缝，仿佛透过那里可以看到自己未来的下场一样，就这样呆了会，他捻了捻指尖转脸道：“你也不确定吧。”

陆兮何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毕竟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准，她给顾蘅倒了杯茶递上，顺道岔开了话题，“李卯的女儿怎么办？救吗？”

虽是这样问，但陆兮何知道此人是肯定要救的，而且顾蘅还想让李卯跟她再见最后一面，不然就不会让人先行将他押去城内看管，而不是直接处死了。

顾蘅呷了口茶，“让廷西去吧，他身手好，这种事儿他熟。”

陆兮何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坛酒，撕开封口布直接仰头灌了下去，“他怎么说也是你亲弟弟，什么事儿都支使他也不怕累死？”

顾蘅鼻头被淡淡的酒气熏得一动，西北这边不比中原，牛羊颇多，大都酿的是奶酒，喝两杯不会醉的，但像陆兮何手里这坛高粱酒便是少见了，毕竟吃的都紧吧，谁有闲粮去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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