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2（2/2）

陆兮何又问：“那这灵昀大师遁入空门之前，是何人？”

顾蘅冷冷道：“前朝西北守军主帅沈灵玉的重孙，他的父亲八岁就被软禁在了护国寺，我大齐先主见其知道舞文弄墨，毫无野心，便趁着大赦天下之际放他回了红尘，他与一名歌女生下了沈越泽，几十年后，沈越泽这家伙神经病似的抛妻弃子，又滚回了护国寺。”

祖宗是前朝大将，娘亲是位歌女，这落差，着实有些大。而且正常人哪有不恋红尘的？像这种就算抛弃妻子，也要积极出家的人，奇葩哉！

这边刚说完，那边灵昀已经穿过重重舞姬到了主位的案台前，朝顾蘅行完佛礼，便将手中的平安结递给下人。

未及下人将平安结送到跟前，顾蘅已然摆手示意其退下，尔后朝灵昀威严道：“今日夜宴并未邀请灵昀大师，如此不请自来，未免太嚣张了吧。”

灵昀念叨了声阿弥陀佛，然后从腰间的大袈裟袋里掏出一封鎏金请帖，一旁的顾廷西见状，登即高声纳闷道：“灵昀大师，这请帖是我写的，我没记得有你的份儿啊？”

灵昀转身朝顾廷西微微躬身，目光却扇形扫过正在一旁看稀罕的沈婴，落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尔后才不疾不徐的解释道：“回小临安王，此请帖确非贫僧之物，乃是杜渊杜将军的表侄给贫僧的。”

顾廷西不解，“杜将军的表侄怎会给你？”

灵昀道：“昨晚，杜将军的女儿突发恶疾，贫僧原本例行每月的拜访，去的时候，恰巧撞见杜将军的表侄连夜赶去探望杜家小姐，杜将军表侄一时抽不开身，这便将请帖交予了贫僧。”

温兆月道：“这请帖左上角写的清清楚楚，是封牵线搭桥的月老贴，大师您遁入空门多年，就算真是杜将军表侄顺手相赠，您也没有受之的道理。”

顾廷西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难不成你真跟沈婴说的那样，要还俗啊？”

灵昀面色僵了僵，转头瞟了眼正跟王铮打闹的沈婴，嘴角不经意扯了两下，一抹纠结之色从眼底飘摇而过，瞬间又一往如常。

解释不清，灵昀就不解释了，在尴尬的气氛中以沉默终结了这个话题，朝顾蘅请命道：“王爷可否让贫僧与小王爷同坐一桌。”

还真是脸皮厚，我还没说不赶你，你倒先自觉地给自己找地方坐了，简直岂有此理！顾蘅的脸青白交替，看着百花丛中那棵名叫灵昀的狗尾巴草，嘴唇都气的发抖。

如此尚不算罢休，灵昀这声询问仿佛只是走个过场，他话音刚落，便已经敛着袈裟挤到了沈婴和顾廷西当间。

陆兮何咧咧嘴，她现在终于知道顾蘅为什么讨厌灵昀了，这厮的脸皮比王府门板都厚……

眼见顾蘅要恼，陆兮何拍了拍他的手背，劝道：“他要坐就坐，别理他便是。”

对于厚脸皮的人，你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是刀枪不入、浑然不觉。

顾蘅烦躁的别过脸，将灵昀清出自己的视野，然后抢过陆兮何刚拿到手里的瓜子，自顾自的磕了起来，其间还一本正经道：“瓜子吃多了上火，你伤还没好，别吃了。”

陆兮何木然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一旁的八仙桌上，灵昀端出一副主人风范，给四位后辈不停的夹菜，什么佛门的阿弥陀佛、礼仪道德全被他抛诸脑后，若不是那一身袈裟，别人还以为他是位生了脱发疾的富贵公子。

“别夹了，我不吃甜，”顾廷西挡下灵昀送来的一块糕点，抚掌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清了清嗓子，问道：“灵昀大师，你方才说杜将军的女儿生了恶疾，可是严重？”

此问甫一出口，沈婴一干人等皆屏了粗气，直勾勾的看着灵昀。

灵昀周身升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搁下筷子，慢条斯理道：“既称是恶疾，那必然严重。”

温兆月蹙眉，“如何个严重法？难不成是不治之症？”

灵昀摇头，“此疾之严重不在要人性命，而是怪！”末了又是一阵缄默，还神秘兮兮的环顾着众人。

沈婴朝天翻去一个白眼，不耐烦的敲着桌角，“这来回都问几趟了？能不能不卖关子一口气说完？”

灵昀触电似的急忙颔首，仿佛接到了什么重大的使命，言简意赅的一字一顿，“这七日来，每至子时，杜家小姐便会突然疯癫，鸡鸣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