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人终将逝唯物长留（2/2）

“嘶——”

突然，一直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的曼鳞从被子的缝隙爬了出来，先用那小豆一样圆溜溜的眼睛盯了柯白瑞好一会儿，这才面向熄烛摇头晃脑起来。年纪尚小的它神智还不成熟，出于本能，眼瞳中警惕和畏惧掺半。

见它这个模样，熄烛摇摇头深处一根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那颗小脑袋，立刻就得到了一连串示威地嘶鸣，“这种气势还算可以，听着，我特意把你交给她代替伴兽，可不是让你在这儿天天吐舌头的。”

不能说话的曼鳞反驳似的抬高了脑袋，露出尖锐的獠牙瞪圆了眼睛。

“对，下次再有害虫出现，往死里咬就对了，偏僻的丰华城内大概还没有能弄到曼鳞毒解药的存在。”交代完这些话，熄烛松开了缠着她小腿的长尾，有些留恋地起身，“平日里这边就交给你了。”

下一秒，随着室内暗紫色的毒元素猛一闪烁，那修长的暗色身影消失不见，连桌上的魔导力灯也暗了下去。曼鳞歪头又盯着空荡荡的房间看了许久，这才扭动身子凑近柯白瑞的脸，从脖子附近钻进被子里。

在遥远的妖族领域，靠近最南方的那片土地一隅，有一片茂盛潮湿的沼泽，常年潮湿的气候让这附近的树木四季葱郁茂盛，水、木两种元素相当浓郁。在丛林深处的某处有一条隐蔽的交界线，宛若幻境一般细微摇动，若不仔细观察，绝对无法发觉到它的存在，只会敏感地疑惑着，为什么会有毒元素的气息若隐若现。

若是有些能力可以顺利越过此地，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熄烛再次睁开眼睛时，房间内依旧只有他一个人，失去了刚刚拥在怀里的温暖身体让他微微皱起了眉，但时候还不到，这也别无他法。

门外有人接近的气息，静静地立在门口没有出声，像是料定屋内的熄烛可以发觉，并安静等待他的允许。

“什么事？”虽然之前在柯白瑞那被影响的心绪还没完全平息，但既然是这个人来，那就是有重要的事情了，熄烛抬手捏了捏鼻梁将眼下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在脑内过了一圈后应了声。

“熄烛大人，西面领地的最近动静比较大，刚刚传来消息，他们有不少人到人族领地去了。”门外传来青年的声音，稳重沉静，在里面感受不到丝毫波澜。

“人族。”听到这两个字，熄烛忍不住冷笑一声，“平日里总是蔑视人族甚至不屑签订合作契约的家伙竟然也有主动将部下派出去的一天？今天这是吹什么风了。”

“看样子并不像是入侵，而且与人族内部有一定的联系。”青年继续一本正经地报告着，“另外，翼族的内乱最近终于接近结束了，新上任的首领暂时没有与外族结交的意思，染露养的隼刚刚把调查消息送回来……您现在要过目吗？”

“恩。”抬手轻轻一挥，伴着淡淡水元素的牵引，关闭的门应声开启。

门外的青年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又低头微微倾身鞠了一躬，走近将手中的卷轴递给熄烛后便站在旁边等待。

不紧不慢地将卷轴打开，看着上面是细细密密写满了妖族特有的交流文字，熄烛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膝盖，将里面所整理的情报迅速跟脑内的对比，并考虑着接下来所需的行动。

在即将陷入沉思之前，抬眼便看到平日话很少的部下还立在附近，不像还有什么需要报告的，但平静的脸上可不是没事儿的模样。

稍微思考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是为什么，不由轻声失笑，“平时看你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当年差点连命都丢了也不见你皱眉。该说不愧是有孩子的人了？”

没想到会被这么正中心事，青年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裂痕，尴尬地将视线撇到一边去，还是不应声。

闲来无事拿部下寻开心是熄烛的乐趣，用柯白瑞的话来讲这就叫做性格恶劣。不过也得分情况，青年会这样执念也是理所当然的，熄烛不是不能理解，问道，“后悔了？”

“……没有，就是有点……”青年顿了几秒，轻咳一声，“担心。”

“用不着太担心，你的孩子我交给了个完全可以放心的人。比起呆在这里度过漫长的幼年期，让它跟着签订契约的人成长会更快。”熄烛将视线放回手中的卷轴，语气笃定，“只是成长到底能加速多少我不清楚，但她会把你的孩子照顾得很好，这点我可以保证。”

一身漆黑的少女自身所处的环境太过薄凉，尝过那种难耐的她自然明白其滋味如何。以怨报怨这种思想确实存在于少女的脑中，那是熄烛在她成长过程中亲手植入的，但那也只是针对敌人。

对于自己人，她可比那看上去冷淡的性子要温柔得多。

毕竟……

熄烛亲眼见证过的。

——TBC

※※※※※※※※※※※※※※※※※※※※

大尾巴妖表示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