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桃李愁风雨(1/2)
顾颐白口中的表姑夫就是叶绮的父亲叶鼎, 顾家与崔家是远房亲戚, 顾颐白幼时不但在叶绮的舅舅崔名亚家里住过, 也在叶绮家里住过。
叶绮长睫深垂, 道:“你是跟从令堂在我们家住过的, 家父出身寒微, 当时不过做了一个正六品的司阶, 除了延庆坊,哪里还有别的宅子?”
顾颐白以拳击掌,笃定道:“可不是么?那时我年纪虽幼, 却也记得事了,表姑夫家不过那五六间房子,姑姑为了让我们住下, 将杂物都挪到了她与姑父的房里, 若有旁的住处,哪还用得着如此?”
罗慕之道:“可是劫你的人问你这个做什么?”
顾颐白道:“当时我也猜不出他们的目的, 我说叶姑父家只有延庆坊一处宅子, 再无别所, 那人就说我不老实, 让底下两个人打我, 打得我很痛, 却始终不伤及我的要害,那人见审不出来,就说给我三天时间, 让我好好想想, 三日后我再不说实话,就要把我丢进嘉陵江里喂鱼,我心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我说与不说,他们必定要杀我灭口,他们把我关起来,一日三餐却也周到,到了第二日,那个太监模样的人又来了,问我记不记得当日叶姑父与一位牛公公来往过,别说我并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就算有,也不会说给他半点实情,他就又让人打我,后来就又把我留在货舱里,那些人既然铁了心要杀我灭口,说话就不怎么防着我,后来到了半夜,我听见他们在隔壁议论,那货舱的隔板极薄,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叶绮问道:“他们说什么?”
顾颐白道:“他们半路劫我,是为了查证当年表姑父是否与奸贼牛三春有勾连,牛三春在丙辰之乱中曾投靠过反贼侯援,据说当时侯援为了收买人心,给投靠他的人都发过封官许愿的伪诏,不知他们从哪里听说的,说是叶姑父也得到过这样一份伪诏,可是翻遍了延庆坊的旧宅也没找到,这才问我叶姑父还有没有别的宅子。”
叶绮腾得一声站了起来,怒道:“父亲是圣旨追授的正五品郎将,岂容这起小人玷污英名!他们为了扳倒舅舅,暗害罗家竟连为国尽忠的英烈也不放过,真真可杀!”
罗慕之从未见过叶绮如此威严骄傲,简直像个不容侵犯的女王,他轻轻拍拍叶绮的肩,安慰道:“岳父的英名谁也玷污不了,这些小人不会得逞的,咱们先跟颐白商量对策要紧。”
叶绮这才缓缓坐下,顾颐白道:“我也这么认为,表姑父一个去世多年的人,他们为何还这样揪着不放?还不是要从‘株连’二字上做文章吗?表姑父只有你一个女儿,株连到你,就是为了株连表舅,株连罗家,甚至......我总觉其中既然有太监掺合进来,或许还与太子有关。”
罗慕之和叶绮也是一样的想法,罗家和顾颐白都是太子这条船上的人,这次顾颐白被盯上,很可能就是有人想借此打击太子的前奏,毕竟在太子一系的链条中,顾颐白是最为薄弱的一环。
罗慕之问道:“那么后来呢?你是怎样逃脱的?”
顾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泥水,笑道:“说来真是命大,那货舱里竟有几把斧头尖刀之类的东西,只因被大堆柴草盖住了,没被贼人发现,那条船是我租来的,船体构造我熟悉得很,知道他们晚上睡觉只能去船头那边的几间卧室,而货舱是在船尾,我就趁着半夜把船底凿穿了,跳进了江里,幸而我水性极好,那一夜无风无浪,江面平静,我游到岸上去,找了个山洞藏身,那些人睡觉之时发现船底漏水,也顾不上抓我,一个个忙着逃命,我在山洞里躲了两日才敢出来,拿着中衣暗兜里的一些散碎银子,买了匹马继续赶路,路上我怕再遇上那些奸贼,白天睡觉,夜里赶路,好不容易到了杭城,没想到下了雨,路上泥泞难行,连人带马摔了一跤,身边的银子又花完了,才如此狼狈地赶到这里。”
罗慕之拊掌道:“真是万幸!万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绮,你也别着急上火,你看颐白都能九死一生地逃出来了,这是天日昭昭,那群宵小成不了气候!”
叶绮长长地出了口气,道:“颐白一路辛苦了,厨房里有热汤热饭,先吃饱了,让闰徵带你去更衣休息。”
方才她和罗慕之引着顾颐白进屋时,叶绮对依兰使个眼色,依兰早就去厨房安排饭菜了,罗家早几日就知道顾颐白要来,客院是早已准备好的,小厮仆役热水衣物一概都是全的,随时可以让顾颐白沐浴更衣。
罗慕之倒了一碗热茶递给顾颐白,笑道:“瞧你嘴唇都干得裂了口子,先喝口水润润,不然我那傻妹子看到又要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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