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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与到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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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曾经是莫城当地有名的私塾,第一任主人就姓叶。叶春秋叶老也才六十岁出头,据说他在莫城待过的年岁,也有这么多。还和当年的白长民、也就是后来的白舜韶,同过窗。

据说这就是他活下来的原因。

他不懂武,也不懂棋,仅仅因为故人相逢,觉得他还不错,他就还继续待在这里。而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深层原因却不是这样的。柳纡荥提过。

当年同门之争,花、陆容不下白长民这个天才的异类,得到家里支持,阴谋将白家整个的覆灭。整个消息滴水不漏。

白长民得到消息并归家时,只目睹到了亲人的离世。

当时被花家暗算的白长民,路过这里。叶春秋顾念同窗之情,当即把手中快马交给了白长民,使白长民得以脱逃。而叶春秋也因此被破了内腑,从此不得习武。

出去莫城后,白长民正式改名白舜韶,又正逢乱世,有平定内乱的战功。当一切安定下来,那时,才是剩余四族的末日,十一年前的真相。

柳纡荥知道那么多,陆薏苡大抵能猜到一些。柳家保持泰半的完整,没有有权的人,是做不到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此时校长叶春秋,正微微笑着,像个笑面虎,再想不到当年,也有为朋友那么英勇的时候。

而白长民固然是战场英雄,权场枭雄,那都已经逝去了。张生昀,在这个见血的江湖,同样有着一席之地。

柳纡荥走进接待室,直觉就是张生昀眼神变化很大。很突兀的眼神,不该闪露的精明。

一屏息,身后!杨家冲拳,直接就是二十八手的象拳,力量震人肺腑。

才进去就打斗?陆薏苡一把站起,同时剑也从脚腕拔了出来,叶春秋坐在对面拿茶叶的手猛然一抖,摇头叹道:“太年轻啊……”

薏苡无法判断胜负,到底出于信心,站着没动,不过看校长一派镇定的样子,又坐了下来。

“叶老,有什么讲究吗?”薏苡左手握剑,右手托腮看着他。

气势平息,薏苡帮叶老递着茶盏,的确没发生什么。

叶老抬眼,本来正经的脸,突然慈祥一笑:“电热水壶烧开的水,你想能有多讲究?”

薏苡瞪大了眼,惊呆了。

叶老犹自往下说:“啧啧,用松针或者松球,将小火炉慢火烧开,放入新茶……那才是人生享受啊!可惜今年新茶还没上。”

薏苡抽抽嘴角。

***

刚刚阿衡象拳直冲柳纡荥后心,好险柳纡荥反应及时,但也不敢正面接手,脚下直接狂笑步,避开来势。

柳纡荥仗着比一般人熟知穴位,手法也比较灵活,招招都要拿捏分寸。而阿衡看来只想奇袭,拿手招式依然在剑招上。

于是以慢打快,以柔打刚,分筋错骨十余招,因为都无战意,渐渐平息。

“贤侄,青阳只想给你开个玩笑。”座上的张生昀固然纹丝不动,柳纡荥依然觉得不对劲。

阿衡横跨一步,昂首道:“伯父,他打清莹那一掌……”

“退下。”声音稍显深沉,张生昀眉眼微微带笑,当然谁是谁的贤侄,已经搞不清楚了。

张生昀生了一双笑眼,这和张清莹很像。高鼻阔口,品格端方,很正直的美男子,五十岁左右的年纪。

“张伯伯,好久不见。”柳纡荥无意看他们的表演,径自谦逊一颔首,在旁边主客位置坐下了。

“张伯伯,见小侄,就不必用替身了吧,这样多见外。”

柳纡荥话音落下,脸庞笑意不浅。年轻的脸上,些许幼稚,不过戏谑的眼神自信而张扬。

主位上,健硕的人影纹丝不动,微微拨动手上扳指,也启笑有度。

“你既然称我一句张伯伯,我也当你是故友之后,你就该知道,长辈说的话、做的事,自有其道理。你年纪轻轻,怀疑一切固然可贵,但若是无事生疑,以后怕就要无事生非了吧。”

柳纡荥心里越冷笑,面上也笑得越和顺。

“既然张伯伯想这么谈,那就这么谈。都说敬重长辈,长辈愿意开这个玩笑,小辈自然愿意接这个笑,谁让我们是做小辈的呢,是不是啊张伯伯。”

只看旁边的“阿衡”。

主位的人还要再说,这个“阿衡”却是径直走到了这个人的身侧。

“哗”撕下面皮,那个“张生昀”吃惊中给主子让了座。

“怎么认出我的,估计连阿莹,一时也不能察觉吧。”这个人才是轻提轻举,完全曝露出来也不在意,坐下微微含笑。

“气韵总归是不够神似,拿捏也有,不够方寸。”柳纡荥笑道,“刚刚初次相见,这人不该暴露野心的。张伯伯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把精光放在眼睛里?”

“野心?”张生昀轻笑,“谁没有野心,你没有吗?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躲在阿衡的壳里。”

“难道在伯伯眼里,我还不配您亲自到场吗?”柳纡荥抬眼,微露不满。

张生昀顿时哈哈大笑,直道“有意思”。

“你倒是自信。”张生昀笑起来比多年前温和多了,似乎生了一个女儿,把硬气霸道都烧化了。

不过这都是表象。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你一点都不像是柳峻养出来的,倒像是有名师指教。”意有所指。

“我的名师就是我自己。”柳纡荥推盏道,“张伯伯远来,不用一些茶水吗?叶老的收藏,必属精品。”

“老叶也还是老样子,守着故地,念旧,想必对你颇多照顾吧。”张生昀催力推开茶盏,柳纡荥也不多做勉强。

“照顾说不上,他只是一个闲散人,不然你们何必留他到现在。”柳纡荥道,不再强颜欢笑。

“你还在介怀。”张生昀笑道。

“不,我就是不留恋破败的东西。”少年语出惊人。

“你不会也认为墨池城被毁,只是因为它是一座封建的渣滓吧?”张生昀手上空空,习惯在手心划着,不紧不慢。

“不是吗?”柳纡荥嗤笑道,“开了眼界之后,我还是有些顿悟的。”笑容讽刺:“我生身父母都死在他们手上,把他们扒皮鞭尸都不为过,何必为他们可惜呢。”

话语透露出一丝狠厉。如画的眉目上如同沾染了一丝世俗的煤灰,不再清韵悠长。

只是手指修长,骨节略粗,刚刚手心略有粗糙,显然练武不怠,又哪里是什么不思进取呢。

张生昀轻笑再次开口:“有趣,难怪阿衡都对你赞赏有加,你能明事理这很好。”

“能得张伯伯赏识也很重要啊。”柳纡荥道。

这是偷换概念了,不过张生昀不介意,而是转头说起其他的。

“听说你喜欢了一个姑娘。阿莹当初也是对你念念不忘,舍阿莹而选择她,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吧?是哪家的姑娘?”

柳纡荥眼神微闪,终于有了波动。

“我们的感情就只是我们的感情,不会成为任何人利用的筹码,张伯伯,如果你意有所指,我劝你不要触到我这个点。这是基准。”

“当然。”张生昀应。不管是真是假,柳纡荥都表现出一根软肋。

“那么,柳二呢?被你用蛊毒套走,再没回来?”

柳纡荥依然一派镇定。

“我手上可是没有一点血腥气的,而且杀人的胆子都没有,张伯伯你不会怀疑我把他毁尸了吧?没有的事。我给他的向阳香,可是除非他自己走,旁人都近不得他身的。”

虽然是笑语,但是张生昀还是有一瞬的色变。向阳香!

和柳家人面谈,还是太危险了!不过张生昀混到今日,缩手缩脚是办不成大事的。

“会不会有更擅毒的人?莫城的地界我都快不认识了。”还是惜命,张生昀打探道。

“当然,花拒茵。”柳纡荥道。

三字一出,张生昀好好想了想,才反应道:“是她?”

“不,她死了,先我一步被人杀人封口了。”柳纡荥道。

花拒茵还是不在张生昀眼里的,只是说:“你的刁钻和难缠,还有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人?”

“刁钻?”柳纡荥轻笑,“我只敢认这个词。难缠,哪能比得过伯伯你成名招式。”

张生昀肃整了脸,恍然有些错觉感,成名时?绕了一大圈子,还没有绕出——此来的重点。

“听说你是柳屺的儿子,五官周正,果然像他。之前说找我叙旧,叙的哪一段旧?”

来了。

“那要看伯伯你要到哪一步了。如果只是适度而止,聊完这段就可以离开了;如果还要更进一步,我也只是一个中间调度人。”柳纡荥道。

“中间人?”张生昀皱眉。

“我手上,已经没有四方之石了,也就是没有筹码。”柳纡荥无辜式微笑。

张生昀直觉不好,果然柳纡荥紧接着抛出一颗重雷。

“水家,和杨家那两块,都不在我手上。你需要去找另外一个人,不过未必找得到。”

“这是要隔岸观火。是谁连你都不敢惹,要抛来给我?我可不一定会接。”张生昀反而失笑,“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要有命活着,年轻人。”

“很有意思的对手,张伯伯你会考虑的。”柳纡荥微笑道,“另一个执棋人一直等着呢。”

“谁?!”张生昀神色一凛。

“有参与的,杨家人。”

“杨梦世?他当年能知道什么……”话才出口,却愣住了,张生昀目光一滞,看着柳纡荥。

“张伯伯真是一个明白人。”柳纡荥赞扬道,“这个对手如何?”

张生昀眼中却闪过一丝闪避。

“不可能!”但是又像想到什么,张生昀抬头,“你亲眼见过?不,你不可能见过他,还认得出他。你说谎!”

“这有什么不可相信的。他当年虽然中了毒,但是他的老仆,背着他去找了一个人,还留下一具尸体替死。”柳纡荥有板有眼地说道,“金蝉脱壳的计策多得是,怎么可能就一条。难道张伯伯亲眼见着他被烧死了吗?”

张生昀久久沉默,深叹了一口气。

“你年纪轻轻,知道这么多过早的辛秘?”张生昀目光是想要把他看穿。

柳纡荥也认真道:“杨梦世和王奇,张伯伯想必也听说了。不一样的路数,一个飘逸一个沉稳,却出自同一个人之手,难道不熟悉吗?”

张生昀心里一动,其实是信了:“你也要动他?!”

“什么动他?如果他连假死都会,这人也太忍辱负重了。而且江湖上一点风声都没有,实在危险透顶,不除了他我当然也不安心。”柳纡荥道。

又是一段沉重思考,张生昀再次开口。

“可是你还有另一个身份,我就不能和你合作,柳纡荥。你现在是叫柳纡荥吧?名字取得蜿蜒曲折,和你弯弯道道一样多。

柳家,是墨池城的守护人,你也是柳家的实际掌权人,你会允许外人取得四方之石吗?只怕你今天拿我来对付他,改天也会来对付我。

你们这种没有原则没有利益的相帮,我一点都不看好。等改天你有了筹码,再来找我谈吧。”

张生昀总结道。

“不多考虑一下吗?”张生昀起身时,柳纡荥抬头道。

“不了,我连女儿都没叙旧,赶来见你,我对这件事是重视的。但正如我说的,很多细节都要详谈,这些一两句话说不清。改天来我家谈吧。”

张生昀正要离去,后面替身也随从跟上。

“是我错了。”柳纡荥突然语出惊人,“你的江湖习气,还是在这十年就被磨光了。”

张生昀顿住,在他听来这番话少年意气,但是这样的意气不改,还是难以和自己抗衡。就不再说话,径直带人离去。

从出门,到合上门,柳纡荥从愤愤难平,到严肃下来。

深叹了一口气。

“你睁着眼睛说的瞎话,我都要信了。”杨梦世从窗口跳下来。

“他想从我这里摸出深浅,现在反手把他推在陈家身上,真是有些可惜。”柳纡荥说道,“不过我原本就不打算深交。看到没有,从我手里拿过去的石头,转眼就成了他的筹码,我已经不配和他谈了。”

“这是生意人。”梦世笑道,“你刚刚不会是心里话吧?”

柳纡荥无奈。

“我能对他说出‘对,我们就是组织刺杀你’,这种大实话吗?明显兴师问罪来了。不过至少试出,他还是怕你这种不怕死的,对吧?”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怕死?不,我怕死了,好怕怕哦~”

“……”忘了杨梦世还有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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