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场（2/2）

“民族风Rap？”

“那几个‘哟哟’真带劲。”

“好有野味~~~”

台下发出纷纷议论，然而不等众人奇怪的情绪开始蔓延，伴奏忽然一停，紧接着是一声高亢带着无比激情的女高音：“啊喂~~~~~~”

“这是？丁当？”红姐有些诧异。她当然听过丁当的训练，但显然不如今天这般有力量，单单就这个开头，两个字，气势却极其壮盛，好像可以贯穿长虹。

“她练了很久。”毛老师轻飘飘地说了句。

红姐点点头：“如果王了了今天没赶回来，以她这个发挥，就赢了。”

“如果王了了还是平时那个水平，两人应该不相上下。”毛老师说，然后她盯着红姐的眼睛，“她们凭实力吗？还是？”

“凭实力。”红姐点点头，表情似笑非笑，“所以毛老师是希望丁当赢？”

“都可以。”毛老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看向丁当的目光，多了几分放心。

台下众人也相当诧异于丁当的发挥。

“天呐，这是谁，好好听的声音~~~”

“那个压线进20的丁当？”

“我记得她上次唱什么来着，好像没这么厉害吧？”

“这嗓子，不可能不注意到的！”

“也许上次藏拙了？”

“嗯嗯，有可能。”

也有人注意到别的方面。

“她们居然唱《高原赞》！”

“什么？高原赞？那首老山歌？”

“真的很有勇气了，这可是上世纪脍炙人口，上到80岁老媪，下到3岁小孩都会唱的歌哦~~~”

“等等，那首山歌不是男女对唱的吗？”

“难道另一个唱男角？”

“什么？王了了要唱男角？她行吗？”

然而不等他们惊讶太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令他们惊讶。

只听到丁当 “喂”字的音刚拉完，紧接着，便从舞台的另一侧，发出了另一个声音。

“哟喂~~~~~”

短短两个字，浑圆，厚重，像丛林里奔跑的大象，像迁徙时疾驰的犀牛，气息惊天动地，脚步响遏行云，每一下都重重踏在众人的耳膜上，然后随着纤细的耳道灌入大脑中，颤进心脏里。

与此同时，舞台上灯光忽然全开，金灿灿明晃晃的光芒从天而降，宛若盘古开天辟地。

众人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副荒芜的画面：飞沙走石的戈壁，干枯杂乱的丘陵，残黄浅褐的山脉，和稀稀拉拉不成群的牛羊。

画面两侧，有两个人，一站一坐，隔山相望。

站着的自然是丁当，她穿着一身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头发搂在头巾里，腮上两坨骚气的高原红，像在表达着女子求爱时的羞赧与紧张。

“山那么高我翻不过去，哥哥那么远我看不清哟~~~~”她娇俏地开口，声音却是极其明亮的，像一支穿云的羽箭，划破长空，千军万马来相见。

另一边，则是王了了有些慵懒的，却敦实洪厚的，带着一股磅礴气势的回应：“山那么高不及妹子一半腰，哥哥看着远却把你放在心尖尖上哟~~~~”

她坐在之前那个老式轮椅上，膝盖盖着一层厚厚的毛毯。毛毯有些旧了，已经洗到看不出颜色，只留下一坨一坨的毛球，在射灯的照耀下格外成型。

王了了妆容不如丁当精致，甚至可以说是没妆。

没有弯弯的柳叶眉，没有细嫩的小脸蛋，甚至没有莹亮的粉红唇。有的只是一张天然无雕饰的素颜，和加在素颜上那些细细密密的皱纹，起壳的脸，和干裂的唇。

说是妆，却比素颜还丑，还有那身宽大的衣服，仿佛6，7层破布搭罩起来的，没有一点样式，更谈不上什么风格。

她就那样坐在那里，背打得笔直，看着丁当，眼中似有熊熊烈火，百般爱意，万丈光芒，比陡峭的崖壁还坚硬，比灼灼的太阳还炽烈。

“她在看丁当？”毛老师茫然不解。这眼神，当然是爱，浓到化不开，却绝不该出现在在这里。

“当然不。”红姐摇摇头，然后顺着王了了的视线看过去，碰到丁当时，又迅速弹开，弹向台下右边角落里，那个纤细窈窕，一脸专注，嘴角含笑的女人身上，“连站位都选得这么准，杨希这女人，真他妈聪明到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