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2)
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都没有让端木宗离伏身跪拜的气魄,如谪仙一般的他本不应该跪倒在这些浊骨凡胎的脚下。虽然,他亦是自己的仇人。
太子敬了端木宗离一杯酒,不知说了什么,端木宗离微微浅笑,端起酒杯回敬,目光却无意间对上慕云笙探究的双眸。
迅速的扭过脸自嘲一笑,垂首饮酒,他怎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拿着空酒杯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李元昱身侧,将酒杯重重地放在这位皇子面前几案上,弯下腰望着着这个朱敏之觉得可以利用的皇子,如他这般聪敏之人真的会轻易的相信自己么?
肃王皱眉看她,表情烦厌又好奇,慕云笙坐在他面前,吊儿郎当地撑着脸颊笑道:“你这样孤僻的人是不是没人陪你喝酒呢?很无聊吧?” 指了指酒杯:“给我斟满,我陪你喝酒呗。”
李元昱见她粉颊微醺,目光迷离,竟然跑过来要当朝皇子给她斟酒,不禁好气又好笑。
将她指着酒杯的左手猛地按在杯口上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怎么如此大胆?”身子凑近慕云笙,冷笑道:“还是说,这是你们这些千金贵女们勾引本王的新手法?”
慕云笙右手捏起李元昱的手腕,将他的手甩到一旁,拿起酒壶自己斟了一杯,将酒杯递到他的唇边笑道:“如果这么认为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那就是吧。”
李元昱兴致索然地拨开她的手,说道:“手段倒还新颖,胆子也够大,或许其他皇子会喜欢。”
耸耸肩,慕云笙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又斟了一杯说道:“都说五皇子孤僻自傲,我却觉得太过含蓄,不如,说是尖酸刻薄更为恰当。”
眸中波光微漾,凝视着李元昱:“大多数情况下,将自己伪装成不近人情、刀枪不入的人,要么是太过脆弱自卑,要么是曾受伤太深,敢问殿下是哪一种呢?”
“你未免也太过放肆!”李元昱低声厉喝:“敢这么对皇族评头论足,按律当诛。”
“殿下何必如此动气呢,没有人能真正做到百毒不侵的,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慕云笙不以为意。
“你是哪家的女子?酒后失言本王不与你计较,赶紧走开。”
“有时候明明有委屈却不能反抗,明明有不公却只能默默隐忍,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中化为泡影,逼迫自己接受安排好的命运,收敛自己所有的锋芒。真是太可怜了。”她喃喃自语般感慨,声音很低,却恰好让李元昱听得清清楚楚。
年轻的五皇子目光闪烁,沉声道:“一个女子竟也敢这般肆意妄言,你不要脑袋了?”
“人活一世,自然是求个随性自我、洒脱自在,连说一句实话都要瞻前顾后,这颗苟且偷生的脑袋不要也罢。如果才华尽敛,就算身尊位贵,我却觉得如此生活实在是索然无趣。”慕云笙目光有些悲哀、有些可怜地看着肃王。
这些话别说平民百姓,就是当朝皇子如此悖言乱辞也难以承受其后果。
但不知为何缘由,这个女子所说的话他并不反感,似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想这么说、这么做了。
所以他并没有再斥责慕云笙,毕竟这么多年有谁在他难以亲近的表象下,真正的走进他的内心呢?
见他不语,慕云笙拿起酒壶晃了晃,五皇子酒壶里的酒还足得很,慕云笙显得很开心:“殿下,这么好的酒,你要是不喝,那可真便宜我啦。”
李元昱见她一杯接一杯,杯杯见底不见收势,明显已是不胜酒力了,正要阻止,却见慕知元匆匆行了过来,扶起慕云笙,向他歉然赔礼道:“肃王殿下,小女酒后失态,望殿下海涵勿怪。”
李元昱一副讶异的表情,说道:“原来是慕先生千金,怪不得不同于京城女子一般拘束刻板。”
瞧着慕云笙那醉醺醺的模样,慕知元十分尴尬地轻咳两声:“小女自幼生长于山野乡间,疏于教养,不识礼数,微臣给殿下赔罪了。”
正要躬身行礼,李元昱忙伸手扶住他,语气却有些僵硬敷衍:“先生是父皇上宾,不必如此客气,刚才不识慕姑娘,倒是本王怠慢了。”
慕云笙将头靠在慕知元肩头,小声道:“爹爹,我可没醉,你都不知道肃王殿下刚才讲话有多伤人,他应该自罚三杯的。”
李元昱素来不与他人闲聊攀谈,今日慕云笙与他谈笑风声,在外人看来已是奇事一桩了。帝后高居大殿上首,视野开阔,对殿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皇帝见他们围在一处讲话,也甚是好奇,他很明白,自己的这个五皇子一般人实是难以亲近的,便开口问道:“元昱,你和云笙刚才在谈什么?”
李元昱出席上前行了一礼,答道:“回父皇,慕姑娘来京后一直未曾得见,今日初见甚为投缘,就多聊了几句家常。”
慕云笙“噗嗤”一笑,懒洋洋地道:“肃王殿下,你这算欺君么?明明就不是这样的。”
李元昱真没想到还有慕云笙这样不通世故的人,哪怕自己性子再孤僻,也不至于如此这般没心没肝的讲话,刚才那些话如果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提起,他们俩估计都没好果子吃,一时竟有些慌了,这丫头该不会真的只是喝醉了才跑到自己跟前胡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