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2/2）

段亦勋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这天狼不逼着皇上割让燕都平原是不会退兵的了。”

翊卫道：“燕都平原是我梁国军饷粮草的来源之地，若是天狼要别的或许可以考虑，但是燕都平原一定不能交出去。”

段亦勋又叹了口气，这短短的谈话之中，他已经叹息了两声，“翊卫，在你看来，天狼和大宛谁才是梁国逐鹿天下的最大的敌人？”

翊卫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天狼！大宛看似强盛，实则内部分崩离析。看那大宛皇帝召回浑布尔就可以看得出，大宛庙堂不和，君臣不和，兄弟不和。如此国家，即使强盛一时，也并不会永远强盛。反观天狼，养精蓄锐一直有意收敛实力。君臣和睦，相辅相成。它才是梁国最大的敌人。”

段亦勋顿了半晌，脑子转的飞快。一直以来因为云婧的缘故，他险些就要忽略天狼这个强大到令人恐惧的敌人。任谁都看得出如今的天狼已经今非昔比，再也不能当作那时的天狼来看待。

“那你觉得梁国和天狼一战，哪一方的胜算大？”

翊卫听见他的问话迟疑了，天狼强大的国力让他不可忽视。他心里的枰已经悄无声息的滑向天狼，他想告诉段亦勋天狼胜算更大，但他却只是道：“末将不知，还请将军恕罪。”

段亦勋的心里和明镜一样，梁国凯旋的可能微乎其微。他太自大了，自大到以为仅凭自己和段家军就能战胜天狼。他怎么能够忘记，战场之外也是决胜的关键。

段家军上一次陷入如此困境，还是潼关与大宛一战的时候。他的爹娘，梁国的国土，千千万万的子民都在那一战被铮铮的马蹄踏过。

他霎时间红了眼圈，回身看了看挂在剑架上的灭魂剑。那是翊卫的爹从战场带回来的，那是他的爹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翊卫心知段亦勋的所思所想，淡淡道：“皇上顾全大局，明知眼下梁国国力衰退。势必退而求其次，先将燕都平原割让天狼，再以武力将之夺回。”

以段亦勋对梁盛的了解，他早知道梁盛会做出如此抉择。可他心有不甘，不甘将梁国这块沃土拱手相让。

翊卫朝他拱了拱手，转进中军大帐之中。李珏和张悟等人仍在沙盘边商讨退敌之策，他们并不知道段家军的主将和副将已经认定此站无望。

张悟还是那副急冲冲的模样，叫嚷着要立刻返回边州和连善一决高下。而李珏颇有平叛之战中李樾的风范，他冷静的分析着局势。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梁国此战无望，所以并未同张悟去争论。

众人眼见着翊卫进帐，纷纷围上去。那张悟最是冲动，道：“将军到底有什么退敌之策，怎么也不拿出来和我等说说？”

翊卫的目光扫过大帐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在等段亦勋拿出退敌之策。他们的脸上或有对战场厮杀的期待，或有对建功立业的渴望。他沉着的道：“将军已有退敌良策，只是眼下还不能告诉诸位。还请诸位同袍安心即可，一到边州，将军自有铺排。”

此话一出原本都悬着一颗心的同袍们顿时将心放下，这些同袍们对段亦勋的信任只如对梁国的神那般。

李珏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如果段亦勋真的有办法，翊卫一定现在就说出来。可他的反应偏偏像极了缓兵之计。

张悟道：“既然将军自有铺排，那诸位就先散了吧！”

此话一出，帐中纷纷附和。只有李珏垂着头，看着帐中人都欢喜雀跃的样子，他的心情就更加压抑。

看似强大的段家军，实际上已经很难找出一个懂得带兵通晓打仗的人了。他在心中暗暗想着，如果有一日没有段亦勋，梁国岂不是要完了。

“仲瑜，你在这站着做甚？”

段亦勋突如其来的呼声将他的思绪打断，他这才回过神，原来帐中的那些将军卫士已经通通离开。

他这才小声道：“末将，末将……”

段亦勋的大手强有力的拍在他肩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此事不许再提。如今稳定军心乃是首要。”

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段亦勋并没有什么退敌之策，有的只有缓兵之计。

“末将告退。”

他冲着段亦勋拱了拱手，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他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他就要喘不过气来。

他在当空的皓月之下缓缓抬起头，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天。他此时才敢长长的叹口气，却听身边有人也轻轻叹了口气。

李珏抬头望去，那人正是被派往顾墨城的探子冯迪。他似乎能从冯迪的叹息中听出他对这场战役的担忧，李珏不禁打量起这个冯迪，他越发觉得这个人太像当年的李樾了。

李樾帐中拦住各营将军一事让他记忆犹新，这个冯迪可能也会做出和李樾一样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才轻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