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2/2)
宁恪在门口听着阮阮的哭声,心都揪着疼。吩咐了守在外面的丫鬟们好好看好她,宁恪便回了他所住的院子。
才回到房中坐下,一名银袍的男子便进来了。
“世子。”那人抱拳恭敬道。此人正是当初带走阮阮之人。
宁恪坐在桌旁,冲他点头,吩咐道:“你带人去横州,去寻允国谨王,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世子,这不在臣的职责范围内。”宁恪的话,毫不意外,被拒绝了。
“哦?是吗?”听闻他违抗的话,宁恪站了起来,嘴角含笑,面上却带着与往日不同的冷漠:“父王让你听命于我,你就是这么来效忠本世子的?”
“这……”那人犹豫,最后道:“臣只负责保护世子的安危。”
宁恪凝着他看似恭敬,实则不敬的模样,眼神讥诮:“银风,你怕是还没有明白过来,将来父王的一切,都是本世子的。将来宁国的一切,都是本世子的,倘若今日你不按照本世子的命令办事,你觉得他日,本世子能放过你吗?”
“这……”那人对上宁恪冰冷的眸子,心下大惊。
宁恪抖了抖袖子,将手负在身后,放缓了语气,又继续道:“罢了,既然银将军不愿意做,那本世子便将任务交给唐陵,只是日后,本世子有什么用到人的地方,银将军怕是没有什么机会了。离开宁国之前,父王既然已经将你交给本世子,那必然是不可能再收回去了,银将军的未来,可是在本世子手中,银将军,此事,做不做,慎思。”
银风沉默半晌,最终领命而去。左澜王世子说得没错,他将来的命运,是在他的手中。
宁恪望着银月离开的方向,嘴角带上冷意。
若不是他的亲卫不能随便外派,他也不会用父王派来护送他们的银风。不过,也罢了,银风极傲,他也正好趁此次机会好好敲打他,省得他不把他这世子放在眼中。
寒风朔朔,横家关底下的悬崖,到处都被积雪覆盖,那陡峭的崖壁上,到处都是白雪。风呼啸而过,吹得此地甚是荒凉萧索。
宣谨月是在一个潭边再次醒来的,这时候正是凌晨,天边才露出鱼肚白。他动了动身子,可四肢,因为寒冷,都被冻的僵硬了。身旁,是那随着他一道落下来的马,被摔死在一旁,它的身下,是那些凸出来石头,就是它们,要了它的命。这是宣谨月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的。马儿眸紧闭,口中黑血已经凝固,已经死绝了。这匹马陪了他好几个月,临死前还救了他一命,宣谨月凝着它,心都在痛着。
他掉下来之前,正好被敌人围堵到悬崖边上,躲闪不及之际,他便与马一起掉落下来,幸好,因为有了马垫底,他才没有摔个粉身碎骨。但是,他如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四肢被冻得根本无法动弹,若不是身上的盔甲里有厚绒的衣物护着,他恐怕早就死在这里了。
可即使如此,他也面临绝境。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挪动,也就意味着,他要在这里等死。即使他时而醒来时而昏迷时,在这里曾也经历几个日夜,但是接下来他也不敢保证,他运气足够好,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会遇到更冷酷的夜晚,不会遇到雪天出来觅食的野兽。
等死吗?
他当真是不愿意。他还有他的阮阮,有女儿,有他的父皇母后,还有大哥小妹,还有很多人很多人在等着他呢。
可他……如今却无能为力。
寒气入骨,被冻得嘴唇发紫的宣谨月又慢慢阖上了眼眸,昏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突然感受到了暖意。他艰难地睁开眼,竟然看到头上有暖阳在高照。
那暖阳,照得风缓了,鸟儿叫了,雾散了,身上也暖了不少。
暖意传来,宣谨月意外发现,他的四肢,竟然能动了。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抬起那被冻伤的腿,一步步地往上走去,想要看看这附近,能有什么让他歇息的地方,能有什么能让他暖和的地方。
可是,这不过是一场空欢喜罢了。他走呀走,在茫茫的雪地中,从太阳升起的时候,走到了月亮升起,也没能走出这一片雪地,他的四肢被冻僵,他的意识,开始散去,他一步步地往前走去。从白天走到黑夜,黑夜走到天亮,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又栽了下去,栽回了那冰冷的雪地中,身体,缓慢地陷了下去。
寒夜风呼啸而过,鹅毛般的大雪又从天空中坠落,渐渐落到茫茫雪地上,无边的大雪铺得更厚,渐渐掩埋住他的身体。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想着,他可能要完了。他的阮阮,他的女儿,可能,等不到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