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2/2）

夏又晟想起那段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世界是黑色的，温暖的阳光只会让他觉得厌恶，甚至想要逃离，可若是真的到了夜里，他又会觉得好冷，无处逃生的冷。

他忍不住瑟缩着，往叶成思的怀里拱着，“吃饭会吐、闻不到任何味道、有的时候听别人说话都感觉隔了好远的距离从而有些模糊。”

“还有这颗心脏，只有偶尔、偶尔、心觉得痛的时候才会跳动，我喜欢痛，它会让我觉得我还是个人，不是个怪物。”

“还有温度。”

夏又晟伸出了手指，点点叶成思的后腰，“以前更凉、更冷，现在好多了，我想再过段时间，它可能会有温度，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冷了。”

叶成思叹了口气，“还有呢？”

夏又晟乖乖的，“没了。”

叶成思把散落的头发撩至耳后，“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不用想别的，就现在这个样子。”

“不好。”夏又晟闷声道。

“我想把你锁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身边只有我，只能看着我，然后你的眼里、心里都是我，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夏又晟牵着叶成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那里缓慢的、跳动了三下，又恢复安静。“我只要想到这些，心里就觉得满足，这里就好开心。”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夏又晟轻声道。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你不要刺激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叶成思揉揉有些发涨的脑门，“我也没说什么啊。”

“你的一切，都会引起我的情绪变化。”

夏又晟忽而轻笑，“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你不爱我，我可能，就会消失了。”

叶成思惊悚，“你不要吓我。”

夏又晟不语，他垂眸，一饮而尽，而后把玩着茶杯。

小小的瓷杯，上面是精致的花纹，很是华丽。

夏又晟心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呢？人不人，鬼不鬼，好像说的就是他？

他的目光落在杯子上，眸子仿佛穿越时空，幽深幽深。

其实夏又晟没有骗叶成思，由于隔着生死，他的身体和灵魂无法融合在一起，情人节那天身体自主有了意识，虽然很快被他掌握，可到底还是吓到了叶成思。

幸亏她不记得了，不然夏又晟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更何况，自醒来到现在，他对从前的记忆越发模糊，唯有对叶成思、对她的爱日益加深，仿佛这成了支撑他的执念。

执念执念，执着之念，一旦叶成思不爱他了，这股执念兴许很快就散了也说不定。

一切未知，未知。

夏又晟忽然觉得，他想要和叶成思好好过日子的想法，本就是有些空洞无望。

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搞清楚，又怎么拖着叶成思下水。

可到底舍不得。

他轻轻敲打着腿部，想着自己应该再去找向老太太好好聊聊，虽然她这人有些狡猾，可到底是他唯一认识的非人类，又似人类的东西，想必应该可以问出什么，又或者，他本就该去地下走一趟。

他的眼睛，又浮现出淡淡的黑雾，那雾，凝结了许多，透着恶意和阴森。

夏又晟久久不语，叶成思提着心，推推他，“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你不是都活过来了，怎么还会消失？”

夏又晟放下杯子，侧转身子，抬眸看她，目光平静，又似乎暗含冷意，“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留下的，谁知道什么鬼东西？”

叶成思被他吓到了，惊叫：“你的眼睛？”

夏又晟下意识闭上眼，“吓到你了？”

“怎么会这样？”叶成思低声呢喃。

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黑雾，便是那瞳孔，黑沉，透着刺骨的恶意，猛然一看，犹如恶鬼一般，着实骇人。

叶成思心下茫然，又有点崩溃，终是忍不住，带着哭腔质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夏又晟不敢张开眼，手掌在沙发上摸索着，牵上叶成思的手，轻声安抚，“可能出了点问题，只是暂时的，你不要怕，不要怕！”

“你不要出事！”

叶成思哆哆嗦嗦地握着他的手，“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好。”

夏又晟轻笑，嘴角忽而勾起，又迅速平缓，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