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1/2）
蔚姝听到消息的时候, 天已经蒙蒙亮了, 而九爷等人也都进到宫里去了。
康熙连衣服都没换, 就那样盘腿坐在炕上把事情的首尾听了一遍, 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指着地上跪着的十四爷，“那就算让你从温达手里讹了三万支箭回来, 其他的呢？武备库是只存箭矢不成，其他东西你又打算去哪哄骗，嗯？”
对此，十四爷没有怯懦, 抬着头说：“皇阿玛这话儿臣可不服, 您是不知道如今各部衙门推诿的能耐, 儿臣也想把事情给好好办好, 但是有谁会来配合呢, 还不是东家推西家, 西家找北家。等这一圈求爷爷告奶奶下来, 黄花菜都凉了。”
康熙说：“所以你就走起了旁门左道。”
十四爷歪歪嘴，“要是不这样, 这差事压根儿就没法子往下办。”
康熙说：“办不了就办不了，你大可到朕儿来回了, 难道朕还会为此打你板子不成。今儿要真是让你从大营里讹来武备，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十四爷摇头。
康熙继续说：“皇室子弟跑到军营里去混闹一通就把军营里的守将搞得束手无策, 那以后其他人要是有个什么旁的需求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效法。”这话说的不轻不重, 却也是掷地有声, 一时间就把在场的其他儿子们给吓得不轻, 纷纷跪下。
康熙摆摆手，“朕这不是危言耸听，西山大营乃是直属上三旗辖领，若非上谕令箭，谁能指使的动。温达你说，十四阿哥此番，该处何刑。”
温达也给跪了，皇上这明明是在敲打自己某些不太安份的儿子们，怎么就把他给提溜出来了，这不是拿他来当枪使是什么。所以也支支吾吾斟酌了一番，才说：“真若要量刑，那可就重了。”也不管在旁边杀鸡抹脖子似的给自己使眼色的九爷，转口就说：“只是这十四阿哥毕竟不是普通阿哥，皇家事务还应交由宗人府处置较为妥当。”
康熙便顺势说道：“那就把十四阿哥押到宗人府去交给康亲王处置。”
九爷便直起背要替十四爷求情，还让一旁的八爷给拉了下，转头一看，八爷正在摇头。
再看看其他几个兄弟，尤其是四爷都是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也就慢慢明白过来了。
皇上特意提了康亲王，也就是没有要重处十四的意思。而且这押到宗人府去看着是声势浩大，但却只用了处置二字，而非议罪，也就是怎么处置，全看康亲王的了。所以就把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而这件事闹成如今这样，也是时候来个了结。康熙便点了太子的名，“胤礽，你作为太子，弟弟办不好的事情，你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责无旁贷。”
太子还在为皇上刚刚说的话汗颜，这会儿再听这话，哪里还敢推托，只乖乖领命应下才是。
借着这个由头，康熙便让人传话下去，往后再有相互推诿扯皮不办实事的，一律革职查办，就算顶戴花翎上的眼再多，也不姑息。
直到这时，大家才慢慢回过味来，怪道皇上老爷子会这么轻易把这桩差事交给十四爷，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等到儿子们都告退出去了，康熙才把在上书房行走的蔡禾廷叫到近前来，还没说什么，就很好笑似的笑着摆了摆手。
蔡禾廷立在一旁说：“不知皇上此番试探，可有达意。”
康熙指了指蔡禾廷，“要说知朕者，莫过若璞也。”
“臣愧不敢当。”都说君心莫测，真要是让你窥探到了帝王心意，那才是最让人忌惮的事情。所以蔡禾廷也是惶恐不已，怪自己一时嘴快。
康熙却没有怪罪的意思，“朕原本以为十四阿哥会把京城里的各个衙门口给闹得鸡犬不宁，朕也好借势去整顿一番。没想到他竟有胆子跑到西山大营去闹。”
蔡禾廷分析说：“从温达将军的话里不难听出来，十四阿哥此番倒是没有利用皇阿哥的身份对他威逼利诱，还能老老实实在营里削了三天的箭杆，倒也实属难得。”
康熙点头，“这也正是朕没想到的地方。”
蔡禾廷说：“如今皇上借着这事不仅敲打了众位皇阿哥，相信对满朝文武，甚至是那些不作为的衙门都能起到震慑作用。不管武备库一事有没有办妥，这也算是十四阿哥的功劳。”
康熙说：“朕的这个儿子轻易夸不得，而且他的做为也的确是不可取的，就让他去宗人府待几天，也好知道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要不连惹了别人都不知道，所以这个亏吃着不怨。
蔡禾廷见皇上未提八爷，心知他授意把话透给八爷，无非就是看八爷和几个小的皇阿哥走的太近了。说是要借十四爷的手来搅朝局，何尝不是要通过十四爷来破坏八爷九爷的关系。至少，在局面尚可收拾之前，康熙都不会让他有闹大的可能。
如今连提都不提八爷，可想也是压根就不记他的好。
遂，蔡禾廷也很识趣的绝口不提八爷。
至于十四爷，就连跟太子斗都不畏惧的直郡王见了他都要绕路走的人，这点小挫折又岂能打击的到他。
这不是被押去宗人府的路上跟那些哥哥们同道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不来隔音膈应他们一下。
这便也不对着谁说，只自言自语感慨着，“要么说我这是个不招人喜欢的，爹不疼娘不爱的也就算了，就连亲兄弟也是爱搭不理，见死不救，今天能被关进宗人府那也是我活该啊。”
大家便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九爷这会儿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才要靠上前，就让侍卫给拦住了。他就跟在一旁对十四爷道：“十四弟你别担心，等出了宫我就去找康亲王去，求他从轻发落。”
十四爷便感动了一把，但这事他自己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借机挤兑一下某些人罢了。所以还笑笑着对九爷说：“九哥你可千万别再犯糊涂，我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只管安心好了，咱这大不了就是在宗人府蹲上一些时日，等出来的时候，还上你府上喝酒去，到时候可别不认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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