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4)(2/2)
晏琛有时候会以为这份感情会这么沉埋一辈子,可他到底不是神,克制不了全然的念头,不自觉的蛊惑试探,如果得不到回应,那沉埋一辈子也无所谓。
但在觉察到了女孩的动摇后,这一切又不一样了。
“……晏琛,我一直信任你,也信任你对小岑,对付家——可我不会同意的,你知道你要做的这件事,会对多少人造成伤害吗?”
“我无所谓,你妈妈呢,你弟弟呢,小岑呢?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会怎么看你……”
付父是个聪明的商人,也是个冷静理智的商人,还是个犯过过错的父亲。
付父当时说的无力,到了最后,竟然还带了点放低姿态的意味,面色颓然无力。
“你想护着她,我知道,你觉得我的心思不能全部放在小岑身上,我也知道……”
晏琛坐在那里,背打的笔直,却是连挨打的准备都做好了。
可付父到底没有出手,付家的商业帝国庞大,也知道上位者最不能得罪。哪怕面前是晚辈,他也只能忍了冲动,不再是个毛头小子,给人摆事实讲道理。
要是被打,那也好了,能证明眼前的人百分百地看重他心里的小女孩,所以连理智都忘记了。
晏琛谈不上失望不失望的,只是微微叹息,冷静地看着书桌对面的人,面色淡淡,每一条都尽心尽力地回复,不露一丝退却。
要说考虑想法,他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想法也从没被考虑过。
只是晏琛不会开口,也不会点明。
如果没有觉察到那一份回应,他早就做好了压抑终生的准备,到哪天疯了也无所谓,反正无论怎么坍塌,那都是他自己,晏琛习惯了深埋思绪,只要一如既往地生活,别人就不会察觉这份崩溃。
可既然等到了机会,女孩有了动摇,装成缩头乌龟,他也总会有想要尝试的想法。
他是动歪念头的那个。
晏琛想了许久,对面的女孩需要的是时间,所以他想了想,到底又开了口。
“是我动的念头,”他道的低沉,却又很真诚,甚至带着点轻松的笑,“付岑,你不一定要回应。”
其实他的摊牌,赌上了太多,也只是赌的那一份回应下透露出的心动。
但如果女孩执意想要平静的生活,他也能成为局外人。他会成为离开的那一个,也会继续当他的保护伞,隔得远远得,这些他都提前安排好了。
临走之前,他又回到了那个永远值得依靠的大哥,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换上衣服,走的时候放下了缎带,好像连所有思绪一并放下,只等着最后的判决。
付岑彻夜难眠。
她骗不了自己,所以才明白自己这些时间以来的情绪波动。
心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深夜回看,应该是从她和晏琛摊开了说当年往事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已经陷了进去,不然不会每一次都觉得对方身上的烟味有些摄人,让人无所适从。相处时间不过是个催化剂,把早就发芽的树苗催长更大。
付岑害怕焦虑,却又有些跃跃欲试。
她觉得自己猜到了下午破碎的茶杯背后藏着什么,也猜到了晏琛一定是做了些什么,准备了什么。
她其实比以前要勇敢的多。
付岑担心的不是付父的看法,也不是其他人的看法。她只是担心晏琛,害怕如果自己真的伸出了手,会对他造成什么麻烦。
旁人并没有那么重要,她成长许多年,也比任何人都更要清晰明白了这个道理。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她在屋子里窝了一天,愣愣出神,临睡前,只接到了晏琛的晚安短信。
对方有意留了极宽的空间给她,付岑瞧着手机上的短信,只觉得茫茫然,隔了好半天,忽然就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喂了一声,对方也嗯了一句,极有耐心地等她说话,甚至还出言安抚了几句,只像等待结果的并不是对面的人。
付岑捏着手里的缎带,隔了许久,才又出了声。
“大哥……你一定看出来了,对吧。”
她想,自己都觉察出自己的不对,晏琛怎么会觉察不到。
付岑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我也知道自己的苗头不对,好久之前就有迹象了。”
对面的人不出声,只有手机冰凉的贴面传来一股寒凉。
“我其实应该算是个自私的人,”她笑了一下,干巴巴的,“考虑了好久,最后才考虑到爸爸,考虑到阮阿姨,考虑到乐乐。”
她担心的不是别人怎么看她,是怎么看她身边的人。
如果自己受伤那无所谓。
“我真的特别怂,也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
考虑到他。
他是大哥,应该是永远闪耀着,被人敬仰地尊重着的。
付岑听见自己冷静地剖白,心里空空落落,可是复杂的情绪越理越顺,酸涩的味道蔓延开,都成了平静的烘托者。
苗头不对,应该掐灭才行。
“大哥,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她说的平静,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毫无所觉。
电话对面的人听的认真,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只是谢谢?”
晏琛的声音低低的,像站在风里,冰冰凉凉,却含着斩钉截铁的热意:“那你抽什么鼻子呢。”
然后他顿了一秒,似乎在哪里站定了。
“开门。”
像凿穿了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