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军演(2/2)
首辅:“这是你一个月的月钱?”
水清浅大方的点点头,一点儿没觉得寒碜。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大律政官身上,羞不羞啊你?堂堂三公之一,官家最近没扣你薪俸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孙子,这么点零用钱,真的打发街边叫花子都拿不出手哇。
水清浅还火上浇油,“肯定不够请护卫,对吧?”
嘉佑帝:这日子没法过了。
“清浅,你身上这不是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呢,可以当护卫的薪资。”谢首辅笑眯眯的。
水清浅低头从上看到下,别看荷包里那么可怜兮兮的几个铜板,除了那个荷包,这货浑身上下能扫出一个满万斤的粮仓。寄名锁,海底龙珠,白玉腰带,龙凤玉佩,吉祥玉葫芦……这些东西价值不菲,随便拿出一个都能买下十个个的护卫。然后水清浅一样一样数,寄名锁是祖父送的,海珠是外祖母给的,玉佩是他从出生带到大,玉葫芦……反正每个都是有名有纪念,中心思想:哪一个都不能送人。
水清浅随身还有一个斜挎的连枝荷花包,原本是专门为装元宝缝的兜兜,不过,元宝慢慢长大,如今没事儿就跑出去野,这个斜挎包里的东西就变得越来越杂了,水清浅随手扔进去的玩具,出门买的零七碎,他喜欢的小玩意,什么都有。水清浅挨个往外掏,蜜饯、陀螺、糖炒栗子、巧连环……除了姬昭给他的那把鲨鱼皮的匕首,剩下的全是不值钱的小东西。
嘉佑帝看到那把匕首的时候,心头紧缩了一下。
那把匕首外表不稀奇,却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嘉佑帝认得这把匕首,因为邵明川把它当生日礼物送给姬昭了,姬昭从六岁起就随身带着它,为此姬昭的每双靴子的右脚靴筒里都会额外缝制一个暗袋,就是装这把匕首用的。由此还引发了一股风潮,现在好些个豪门子弟都喜欢在靴筒里缝个暗袋放把精致的小匕首,内卫总长就宫中安全事宜不止一次跟嘉佑帝抱怨过,这都是后话。
嘉佑帝吃惊的眼神转瞬即逝,看着青离给水清浅收拾挎包,伸手捡起小匕首掂量掂量,“就这个吧,能帮你请到两个护卫。”
水清浅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这个也不能送别人。”
“嗯。为什么不能送人?”
水清浅眼巴巴的看着嘉佑帝手里的匕首,然后主动伸手接着,弄得嘉佑帝都不好意思不把小刀还给他。匕首拿到手,赶忙往兜里揣,护着,“这是阿昭哥哥给我哒,才不要给别人。”
不晓得别人听到‘阿昭’这个名字有没有想法,反正嘉佑帝的心是咯噔一下,表现出来的就是语气越发随意,“这个哥哥又是什么人哪?”
“我跟官家说过嘛,他跟我一起救元宝哒。” 水清浅避重就轻兜圈子,语气特别坦荡。
嘉佑帝看着那团圆滚滚毛茸茸的毛球子,记得好像听水清浅闲聊卦的时候提过一次,不过也没说名字。一时间,嘉佑帝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当下却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嘉佑帝看着小东西郑重其事的把匕首收好,心中疑惑越来越大。嘉佑帝没了心情继续纠缠侍卫的问题,吩咐下面继续操演,待把正事办完,他得好好问问。
嘉佑帝心里肯定昭儿跟这小东西必有交集。早在年前,嘉佑帝就有过这类的怀疑。因为有差事在身,姬昭今年没法回帝都过年。但年礼不能因为他不在帝都就被省略了。今年重华宫的年礼准备,嘉佑帝特意让青离大总管过去照看,还加上光禄寺的人帮衬。反正昭皇子不在,也不必弄得繁花似锦,中规中矩心意到了就好。姬昭不操心寻常年礼,但给嘉佑帝,给定国公,给邵明川等亲近之人的年礼却不能随便糊弄过去。哪怕姬昭只是寻一壶民间家酿的米酒送过来给父亲添菜,那也是一番心意,对不?
能享用上姬昭亲手挑选的年礼、并且千里送年礼待遇的,嘉佑帝数来数去也就是几个血亲长辈,最多再加上教姬昭文治武功的三位师尊,但事实是,除了嘉佑帝能数到的,姬昭还特意给大律政官石恪的年礼里加了一匣子礼物,用驿站加急的快马送来的。这事儿让嘉佑帝心里有点犯嘀咕。
嘉佑帝倒不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对儿子和重臣心生龃龉。尤其想到石恪的飞天儿身份,以及宁仁侯年前的现身,姬昭补送点年礼拉拉关系,可以理解,就是手法显得太过急迫,丢了皇子的雍容气度,跟姬昭一贯性情有点违和。也因为这种违和感,让嘉佑帝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刻。不过他不会调查,嘉佑帝这人就是这样,即使种种迹象表明儿子与他的心腹爱卿有某种秘密勾搭,他也不愿意往坏的一面去想。这是帝王的缺陷,却是为人的优点。
好人总会有好报的,瞧,如今大好的机会不就送上门来了么?
列阵操练结束之后,晚上还有宴会,在嘉佑帝出席宴会之前,他从水清浅嘴里套出这个阿昭哥哥,当水清浅避重就轻地描述了他与阿昭哥哥街头偶遇,顺道游玩二三事,使得嘉佑帝更加坚定了他对‘交谊’的想法。水清浅跟姬昭只是一面之缘都能让他念念不忘,俩人还能交换礼物,礼物还被水清浅珍贵保存至今,足见这孩子是个长情的,真诚交友从来都弥足珍贵。
“阿昭哥哥可厉害了,比今天操场上那些人都厉害。”水清浅翘着尾巴炫耀,那语气就好像是他自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似的。“如果阿昭哥哥也在,他肯定能得第一。官家,如果他得第一,你也会夸奖他吗?”
“当然!”嘉佑帝内心很骄傲。
“那他会成为将军吗?”
“为什么你关心他?”嘉佑帝反问。
“阿昭哥哥对我也很好啊。”水清浅理直气壮地回答完,闷头掰着手指头,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小声咕哝,“我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阿昭哥哥好像没有妈妈,他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很伤心,他一直很想念她……”
一句话戳进嘉佑帝的心窝子,心疼得皇帝爹的老泪差点没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