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犀香(5)(2/2)
“奴乃孙尚香。自幼不喜女红,爱习兵戈,常练武事为乐。我兄孙权,霸占东吴六郡八十一州之主。这且不言,昨日母后将我许配刘皇叔为偶。今乃良辰吉日,只见笙歌皆奏,刀枪森严,好不壮观人也!侍儿们伺候了。”
而后西皮摇板接上,“耳旁又听得笙歌亮……”
或许是舞台灯光加持、或许是礼堂氛围加持,沈安茵在观众席上看着数十米前的“孙尚香”,竟比那日看彩排时来得起劲。她眼中再起惊艳,就如同前后左右那些听不明白唱词、只被虞姬扮相惊艳的洋人们。
沈安茵心情好了些,因为台上的昔言,而她人听着听着,却心生担忧。她从昔言发挥稳定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疲惫。
他这两日忙着排练太累了吗?
……
作为为上层服务的联演,考虑洋人和国人的喜好与交集,整场演出并不长,为时一小时四十分钟的演出由昆曲《长生殿》收尾。这唯一的昆曲节目,据主持人介绍,还是专程请的那南京来的昆曲大家甘小冬先生压轴的。
而在沈安茵自己看来,因言美人这昆曲、京剧皆通的珠玉在前,她觉得不过尔尔。
演出散场,政.客、富商以及文化界名人被市政礼堂的侍从引至宴会大厅,以解馋休息之名行交流应酬之实。
沈安茵“颓”了一整个白天,心思自然不在与上海那些名人的应酬上,交代沈三他们一句,便悄悄的躲过侍从,往后台去了。
她的心思,在缠了她一天一夜的言美人身上。
作为上海市为上流服务的市政礼堂,它的后台很大、化妆间很多,来来往往的表演者各自忙着换衣卸妆,纷纷陷在自己的忙碌里,本打算出口询问的沈安茵吐出口郁气放弃。看一圈化妆间房门下来,门上贴着的牌子给了她指引,自然自食其力的一间间看下来,最后在尽头往左的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看一眼白色欧式风格房门上“戏剧-昔言先生专用”几个字,沈安茵整理整理她敞开的呢绒灰色大衣,有模有样的敲了三下门。
里面没有人说话,沈安茵正欲出口,便见蔡元坤直接来拧开了门。
“呀,蔡经理,都不问下是谁就开呀?”
蔡元坤翻了个白眼,侧身让人,并不说话。按少爷的话来说,能这时候大大咧咧窜后台来的,除了沈公子还有谁。
沈安茵心里头也有事,见蔡元坤仍是寡言沉默的不接话,也没兴趣继续,只直直往化妆台前、背对她取头饰、假发的昔言走去。
很快走到他背后,她直接抬手环住人脖颈。
“你…”
蔡元坤的惊怒还没表达,昔言便通过前面一整片镜子表达了他的意思:阿坤,你先出去。
蔡元坤捏捏拳,担心的看了他家少爷一眼,扶了扶眼镜框,黑着脸出去了。
门被严严实实关上,空间挺大的化妆间内只余明亮的灯光与灯光下呼吸几乎同步的两人。
大约维持了近两分钟,昔言抬手扯下了沈安茵的手:“等一会儿给你抱,我先卸妆。”
觉得双臂间空了什么、心里又满了什么的沈安茵愣了愣,心中喟叹一声“你竟主动让我抱”,乖巧的点点头,坐在了一旁。
昔言没再说话也没再看她,将堆在面前的头饰、假发推远,开始用自带的戏妆专用品卸妆。
看着他眉眼间、嘴上的红色消失,打底的白色油彩也被整个擦去,一张属于林桐的脸几乎就这么呈现出来。沈安茵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这回竟没躲着她卸妆!这是不打算特意掩藏了吗?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身边的人已然起了身,去右边的洗手间净脸去了。
看着他弯身捧水洗脸的动作,沈安茵不知为何就笑了,撑着化妆台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美人。直到洗手间的人用白毛巾将脸上水珠擦净,转身直直走到她面前,沈安茵才眨了眨眼,看这张近在咫尺的白皙脸庞。
虽然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并不恰当,但沈公子看着他这副出水芙蓉般的清爽俊俏模样,仍忍不住调戏:“美人,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美!来,赶紧给我抱吧。”
美人皱了皱眉,更美了一分,然后在沈安茵期待的目光中如她的愿,俯身将人整个抱住。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人、还是一个近来纠缠颇多的女人。
感觉到真切的温度以及他身上带着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香味,沈安茵闭目,回抱他,贪婪的蹭着他白净的、喉结微突的脖颈,像是抓住了什么般喟叹出声:“多好,你还在。”
抱着她的昔言、或者说林桐僵硬了一下,将人提起来,自己则背靠着化妆台。他将人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明显红了耳朵,嘴里吐出不惊不讶的话:“沈公子,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梦中约会许久的二人,有来得恰如其分的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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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一小下,文中多次提到的梅先生、楼先生其实就是梅兰芳、尚小楼二人。这里为了配合剧情,说的梅先生已经出国演出70余场,实际上这位大师演出是在1930年的样子。这里有篡改时间。
文会继续写哒,就是不间断抱怨一下啦,虽然看的人很少,但是会按原大纲完结,但近两年不会再尝试民国文了,emmmm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