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2/2)
余卿仰得脖子酸,抬手捏了捏后脖颈,“你不觉得发呆是一件超级解压的事情吗?书看多了脑子会傻的。”
“你说的可能有一些道理,但我并不赞同。”
邢朝阳头次见有人把走神说得这般清新脱俗的,事实证明,余卿不是脑子傻,而是脑子有洞。
尚在艺术班时,余卿每天除了学舞,还得兼顾九门学科,凌晨两点仍在前线磕数理化,有时候上课身体跳着芭蕾舞,脑海里却在罗列各种公式。
诚如舒溢所说的,能力不是空头支票,而是用日积月累的练习堆砌起来的城墙,所以她曾经日复一日练习,只为了证明自己名副其实。
发呆解压的方法也是舒溢教给她的,她说,如果你觉得脑子里的东西装得太满,有些脑壳疼,不如选择给自己放空一段时间,尝试把多余的东西推挤出去,因为过满则溢。
余卿说服不了其他人接受她的想法,但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异样眼光而放弃自己一贯以来的坚持。
下午体育课,余卿膝盖还没完全恢复好,做不了剧烈运动,跟老师打了报告留在看台。
午后时分的阳光炙热而灿烂,她撑着栏杆望向操场,头发被光线照得发亮,风一吹,运动裤宽大的裤腿微微鼓起。
约莫三分钟后,邢朝阳从塑胶跑道上下来,仔细看姿势格外别扭,正一瘸一拐往她的方向前行。
跑道和看台距离有点长,她极有耐心等着他走到跟前,语气带点自己都没发现的幸灾乐祸,俯视他问道:“腿折了?”
风水轮流转,前些天她倒地不起,今天换他接收命盘。
邢朝阳单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朝她伸过去,说:“跑步起猛了,扭了一下,余卿,下来扶我去医务室呗。”
“找我?俞长洲你不找?”她悠闲自在吃了一颗糖,歪头看他。
“老师不放他走,怕我和他一去不复返,指明要你带我去的。”
像是为了印证邢朝阳的话,远处的体育老师对她招了招手,又抬手指向去医务室那条路。
“一丘之貉。”余卿拍掉手心的糖渣,把糖盒揣回裤兜,慢腾腾从看台上下来。
邢朝阳见状立即乐了,不请自来把胳膊搭她肩上,本来也没想让她扶,结果瞬间换了心思,毫不客气施加重量。
余卿累得差点双膝跪地,气喘吁吁说道:“你一个七尺男儿好意思么?说出去我都替你脸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叫你平时不多锻炼?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
倒打一耙的余卿见得多的,真没见过像他这样强词夺理的,分明搭不上边儿还拼命往上靠,她摇了摇头,拖尸一般拖拽着邢朝阳走。
邢朝阳压抑不住内心的愉悦感,偷摸摸观察起她来。
余卿的长相虽然很有味道,但却显得异常高冷,让人不太容易靠近,他认真想过,这也许就是她身边没什么朋友的原因。
她笑的次数并不多,邢朝阳有幸见过几回她对着爷爷奶奶笑,不是虚伪敷衍,而是真正发自内心,以至于看起来很温柔,像春天融化的冰雪。
一开始他也搞不懂一个本该青春洋溢的女生,为什么时常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不堪。等到接触久了之后他才发现,没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应当的,你以为的不过始于你的猜想和臆测罢了。
医务室今天值班的是赵子戚医生,她留着知性的长卷发,标准的鹅蛋脸,鼻梁上架了一副金框眼镜,进门时她正在埋头研究手里的医书。
赵子戚是余卿的主治医生洛柯的大学同窗,认识余卿这人纯属意外,不过是某次饭局上偶然提起的一嘴。而余卿那阵子腿脚尚且不利索,在学校三天两头得往医务室走动,一来二去,反倒认识了七八分。
余卿熟络的和她打过招呼,手一松,把邢朝阳按到小板凳上,交代道:“他脚扭了,赵医生,麻烦您给他治治,我上里屋睡个觉,您帮我打个掩护。”
“诶,余卿。”赵子戚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她占据她的休息室,气哄哄甩了听诊器,“你还真把我这儿当家了不成?”
余卿从屋内冒出脑袋,答道:“您想多了,您这吃个饭都得靠外卖,我傻了把它当家。”
“你忘了当初谁一把鼻涕一把泪往我身上抹,哭着跟我说……”
“砰。”余卿置若罔闻,直接甩上门堵住她后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