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2/2)
他不爱吃甜的。
庭院内,余卿抱膝蹲在地上,用力握紧手机,以至于指尖微微泛白,她划开接听键,忐忑开口:“舒老师。”
“你还知道管我叫老师?”舒溢许是气急了,语气有些冲。
“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做什么?你该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受个伤就把自个儿搞垮了?那你前十几年还跳什么舞?”
“舒老师,医生说……”
舒溢打断她,“一个医生说不行,你不会找第二个检查?”
余卿被她的话噎住,踌躇着不知如何回答。
“复查什么时候?我陪你去。”
“下周日。”
“到时候我过来接你,你要跑了我可翻脸不认人,从今往后甭想踏进我的工作室。”
舒溢极为强势撂下话,余卿压根没有反驳的余地,就被挂断了电话,心里的翻江倒海尚未停歇,又一个电话轰进来,显示的是余家的座机。
一般会用这个号码打过来的,除了杜槿,只会是家政阿姨。
她皱着眉,划开接听,将手机搁耳边,“喂?”
“余小姐,夫人从早上到现在还没下楼吃饭,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你上楼看过了?”
附近的家猫窜来窜去,一会儿上树,一会儿钻草丛,她特别不喜欢毛绒绒的生物,见状不禁走远一点。
“看过了,房门锁着,开不了。”
“我知道了,我会通知我父亲过去的,劳烦你等到他到家再离开。”
“好的,你放心。”
身心俱疲回到厨房,水槽里的碗筷已经洗干净倒扣在沥水篮里晾干,她背靠柜台冥思了很久,众多愁绪化为一声叹息。
余奶奶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周一余卿起了个大早,身上的校服妥帖到没有一丝褶皱,她一手抓着头发,另一手捋着发丝往上梳,最后用黑色橡皮筋固定在头顶,加之她额头上的创可贴,显得格外英气。
下了楼,余奶奶正踩在小板凳上,努力去够橱柜最顶端的花篮,她一惊,冲上去帮忙取了下来,嘴上不忘啰嗦两句:“奶奶,您这样太危险了,下次您要想拿东西喊我一声就是,可不能再这样了。”
“哎呦阿卿,你起来啦?”余奶奶不占理,慌忙扯开话题,“奶奶赶着去花田,不和你多说了,早饭在锅里,自个儿盛啊!”
余奶奶手脚贼麻利,顷刻没了人影,惹得余卿哭笑不得。
吃完一盘蘸了醋的素馅蒸饺,余卿拎起书包准备出门,邢朝阳刚好从楼梯下来,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就在他以为她对他视若无睹之后,她忽然刹住脚步,转头淡笑地说:“早啊。”
邢朝阳仿佛看到有只猫咪举着猫爪跟他挥爪,心情瞬间畅朗,回:“早。”
这种美滋滋的情绪甚至延续到早读下课,但在余卿被班主任叶庭叫出去那一刻,恢复正常。
办公室内,叶庭坐在教师椅上,手里拿着冒着氤氲水汽的茶杯,嘬了一口茶,沉默不语。
余卿笔直站在他面前,站得昂首挺胸,毫不畏惧叶庭咄咄逼人的目光。
叶庭说:“余卿,你知不知道我叫你过来做什么?”
余卿老实回答:“不知道。”
“你不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却是第一个在我这儿敢明目张胆旷课的。”叶庭猛然放下茶杯,直视她,“我姑且把这些事当成你受挫之后寻求慰藉的方式,但是余卿,我给你开特权,不代表我纵容你的做法。”
“老师,该记的记,该处罚的处罚,您不用有顾虑。”
“哦?所以我还是多管闲事喽?”
余卿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老师您真是没事找事做,存心给自个儿心里添堵。
叶庭是咏川中学出了名的魔鬼教师,三十几岁的年纪,带重点班带了将近十年,在他的治管下,基本无学生跌出过本科线。
学校同意余卿转来重点班,他本就不赞同,现如今她一副“大不了就这样,爱咋滴咋滴”的样子,惹得他全身骨头都在叫嚣着要收拾整顿她。
他还不信了,以他十年执教经验,会挽救不了区区一名失足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