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2/2）

咏川中学将“形式主义”贯彻到底，尽管心知肚明没什么用，还是搞了个誓师大会，要求学生和家长全员参加。

三模过后，余卿的排名飙至年级第三，理所当然成为老师们眼中的天选之女，给她安排了一个在誓师大会上演讲的任务。

余卿按要求写了篇演讲稿，誓师大会前一天，语文老师喊她去办公室，准备检验她的练习成果。

当然，语文老师理想当中的慷慨激昂carry全场并未出现。

一篇词藻优美、情感真挚的演讲稿，在余卿口中就像索然无味的白开水，平平淡淡。

“余卿，你要代入感情去读，抑扬顿挫的，不是这样平白念出来。”语文老师眉头紧皱，喝后悔药的心都有了。

余卿表示无辜：“老师，我拒绝过无数次，但您一直不听。”

她以为她那是谦虚！

语文老师咬牙继续指导：“你要让听的同学产生共鸣，燃起斗志！所向披靡！”

“老师，您真的想多了，考多少分不是洗个脑能操控的。”

“……”

谁来救救她……

最后这篇稿子的内容如愿被搬上誓师大会，余卿虽然没什么感情在念，但念的非常认真。

她还说了一些不在演讲稿范畴的话。

“今天在这里说这些，不是为了告诉你们，晚上回去做个好梦，过几天就能考上清华北大。”

底下哄堂大笑。

她微微敛眸，正色道：“曾经有一位可爱的女生，在高考结束之际，留下只言片语，永远离开了人间。”

笑声猛然扼住，余卿从那些年轻的面孔上看到了惊惶，从老师家长的脸上看到了不赞同。

“我知道有些人因为高考放弃了很多东西，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知识点和试卷，但有得有失再正常不过。”

“可以适当宣泄情绪，听一首欢快到极致的摇滚乐，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也没什么，但千万不要自暴自弃。不要因为眼前冰山一角的困难，先丢掉自己。”

“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老师们说的‘大学就轻松了’，都是骗你们的。翻过一座山，你还会看到另一座山。”

“失败也并不可怕，因为你们还年轻，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只有等你们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山峰，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才会是你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保持一颗平常心，不要失掉方向，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因为你已经竭尽全力去做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话落，隔了很久，操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余卿站在主席台上，勾了勾唇角。

高考如期而至，每位考生几乎都是全家总动员，咏川中学在学校外设置了几个送考休息站，家长们边喝茶聊天边翘首以盼。

褪去商务西装的余樵也在家长之列，同他有过一次会晤的戴筠婕带着邢誉坐在不远处，场面一度尴尬。

按照回避原则，高三老师不能参与高考监考，心系学生的叶庭亦混迹在休息站，一路和家长攀谈，等走到余樵他们附近，浑身僵住。

哦吼，完蛋。

这不是火星撞地球么。

叶庭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邢先生戴女士你们好，余先生也来了。”

“叶老师，你好。”戴筠婕率先回应，转身同邢誉介绍，“这是朝阳的班主任。”

简单交流后，叶庭留下句“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失陪一下”，然后撒腿就跑。

上学时老师可没教过怎么和女儿恋爱对象的父母聊天，两个小人在余樵心里默默打了场架，他努力放下曾经的偏见。

“朝阳打算读哪所学校？”

戴筠婕矜持端着，“朝阳是个有主见的，没和我们商量过。”

“嗯嗯，有主见挺好的，像阿卿一样。”

“听朝阳说，阿卿专业考了第一。”

余樵露出老父亲微笑，炫耀似的说：“是啊，她从四岁开始学芭蕾，十几年了。”

“四岁？”戴筠婕闻言惊愕，“那么小，怎么会想到去练芭蕾？”

“最开始是她妈妈带她出去玩，她看到别的小朋友跳就跟着跳，她妈妈就报了班让她开始学，她很会模仿，也很能吃苦，在正规舞蹈学校学了六年，后来初中才到普通中学读。”

两位大家长你一言我一句，以自己孩子为话题，一直聊到考试结束，最后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为期两天的考试落下帷幕，余卿背着帆布包走出教学楼，一袭橄榄绿连衣裙，头顶是纯粹的蓝色，双颊被热风烘得粉红。

隔着人潮，轻而易举捕捉到他的身影。

衬衫洁白如云。

日日夜夜，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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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