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2/2）

耳畔好像一下没了声音，只剩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过了很久，他退后半步，红着眼轻喘，看她的目光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余卿努力平复呼吸，犹豫了一瞬，上前环住他的腰身，用极软的语气说：“朝阳，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邢朝阳拉高她的衣服，视线往下移，刚平息的怒火瞬间复燃。

余卿不安地动了动脚趾头，迅速穿上拖鞋，掩耳盗铃似的。

邢朝阳深吸一口气，张开手擒住她的丸子头，胡乱揪了揪：“你这是要把我气死不成？”

余卿靠在他肩窝，声音低低的，像感冒了一样，闷声说：“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很想你，但又怕一见到你会控制不住自己。”

然后变得软弱，变得萎缩。

他什么都好。

而她陷在泥潭里，举步维艰。

“我时常想，如果我变得足够优秀，是不是就没有人可以来左右我的选择。”

邢朝阳拧眉：“你爸又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了很多，不过我都勇敢反驳回去了。”余卿紧紧抱着他，克制泛酸的情绪，“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她执意不说，邢朝阳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无法想象他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面对过多少暴风雨洗礼，才会让她一退再退，退回她的保护壳。

“卿卿，我这个男朋友不是摆设，你可以把我当树洞，当保镖，当遮风挡雨的港湾。”

“我知道，可是我也要学会长大啊。”

透过身后的穿衣镜，余卿能看到小小的她缩在他怀里，恍若抓住茫茫大海里的一块浮木。

“朝阳，你再等等我好不好？不要对我失望。”

“我答应你。”

邢朝阳捧起她的脸，虔诚吻她眼睛，微凉的唇瓣划过鼻尖，最终印在她嘴角。

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他说着这世上最普通却也最甜蜜的情话：“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不要过度练习，不要受伤。”

余卿乖乖点头，应下：“好。”

他永远是她包治百病的解药。

五月下旬，以余卿为中心的咏川芭蕾舞团一路过关斩将，成功摘得少年组团体金奖。

而她个人也凭借出色的表现力，荣获最佳表演奖。

这个独具一格的东方女孩，逐渐以一种难以抵挡的力量，闯进人们的视野。

比赛过后，余卿推拒了一切采访，低调回校，回归学生本色，开始准备过几天的会考。

那时已是六月初，从政教处回艺体楼的路上，余卿遇见一群学生结伴同行，走在最前面的男生手里拉着一台户外拉杆音响，口中振振有词。

“昨个儿交代你们背的词都记住了没？”

“记得可清楚了，会长你放心。”

“等会儿都给我扯开嗓子喊，别娇娇的不好意思。”

其中一个女生低低咳了几声，抱怨道：“要是主任能同意用喇叭就好了，我喉咙好痛。”

“诗诗，你嗓子要真不行也没关系，反正心意到就好。”

余卿听得一头雾水，正准备戴上耳机，忽然瞅见不远处的高三教学楼拉满了横幅，形形色色的宣言，底色无一例外都为红色。

原来是喊楼的。

余卿觉得新奇，没有马上走，而是寻了一处阴凉地驻足，隔着人群观望。

伴随激昂的音乐，喊楼拉开序幕，喊楼者激情横溢，欢欣鼓舞，不留余力送上最诚挚的祝福语。

那些青春无畏的面孔在黄昏中显得格外鲜活，他们淋漓尽致展露内心的情感。

有人喊出了自己的毕业口号，有人说出了深藏于心的高考志愿。

浩浩荡荡的青春在喧闹里落下帷幕。

会考当天，余卿有些不舒服，一直咳嗽不停，咳的仿佛肺都在发颤，吃过枇杷露才好受了些。

怕影响到其他考生，她只能用喝水来压住喉咙的痒意，等到考试结束肠胃都喝胀了。

回家睡了个昏天暗地的觉，每天灌足够的温水，过几天又在舞蹈室生龙活虎练舞。

邢朝阳不知道从哪得知她咳嗽的事情，找人给她送了一壶冰糖雪梨，应当是放在冰箱里冷藏过，入口还有凉意。

印象中邢朝阳没什么特别爱吃的，逛小卖部的时候碰巧遇到前任后桌周尔晖，余卿便搜罗了一大筐零食麻烦他送过去。

周尔晖同学在他小信使的履历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哭。

距离永远成不了大佬们谈恋爱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