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棉(2/2)
奶奶不如爷爷这般宽慰,结婚前她就因为养子的问题和丈夫大吵过一架,后来些年她总要拿出来说道说道。
这世上能有多少女人对自己的非亲生孩子毫无芥蒂,想必少之又少。
饭后大人们在客厅闲聊,余卿溜到屋后的小花园,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树影婆娑,一颗心慢慢沉静下来,好似在湖面荡漾,忽而传来两声猫叫,余卿身子一震,拿开盖在脸上的书本,往发声源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走廊角落多了两块枕头一样的软垫,余渭鸠占鹊巢,本人正窝在上头,怀里抱着两只猫咪。
黑板擦和粉笔盒还在呢?余卿有些汗颜,她早把这两只小家伙忘干净了。
隔着三四米远,余渭问:“你的猫?”
“算是吧。”
这两家伙一直是邢朝阳管,和余卿并不亲近。
“起名了吗?”
“黑的叫黑板擦,白的叫粉笔盒。”
“真够随意的。”余渭一手摸一只猫的脑袋,“你要不要抱抱?”
“不了,你玩吧。”
手指轻抚过猫儿柔软的毛,余渭享受极了,“上回我跟你说的事,你什么想法?”
余卿心如明镜,“是你自己想管,还预谋顺带拖我下水?”
“是啊。”余渭大方承认,“我管这事叫做胳膊肘往外拐,你就不一样了,左右十几年才见过那么几次,他们想训你也不好意思。”
“呵。”余卿没再管他。
拉个小伙伴统一战线这种事,她幼稚园就不爱干了。
……
阳光更烈时,余卿回房间睡午觉,大概四点多时迷糊转醒,听到楼下有喧哗声,拿起手机查看微信,才知是邢朝阳来了。
来就来呗,还搞这么大阵仗。
余卿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邢朝阳直接打了语音通话过来。
她滑动接听,不紧不慢问:“怎么了?”
“这么快接?我还以为得等老半天呢。”
“不说正事我挂了。”
“诶,等等,你不下楼么?我和你的崽子们在花园。”
“你不是明天过来?”
“你还敢说,早上去你家敲门,丁点声响没有,多亏奶奶打电话过来,我才知道你回余爷爷家了。”
走就走呗,还搞得无声无息,邢朝阳很是郁闷。
余卿抱住被子的一角,脑袋枕在上头,无辜地回:“我也是临时起意。”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许久,邢朝阳估计是被她气得够呛。
思及过往种种,邢朝阳似乎一直在追逐她的脚步,虽然期间出过那么几次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差错,但仔细论来余卿不是不感动的。
又有谁能够永远对一个人好,再美丽的爱情故事都有一波三折。
但如果只看当下呢?不问过往,不问将来,仅仅执着于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打通思想的任督二脉,余卿雀跃地问:“邢朝阳,你还在听吗?”
“在啊……”对方有气无力地回。
“那你等等我,我下楼找你。”
“啊?”
“别乱跑啊,我带你去放风筝。”
去年春天余卿放过一次风筝,那风筝后来被奶奶收进了杂物间,想找出来得费一番工夫。
当她灰头土脸从杂物间扒拉出那只裹着塑料布完好无损的风筝时,却又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是值当的。
附近的草坪地,邢朝阳牵着风筝奋力往前奔跑,余卿站在原地咯咯地笑,桂花香远远飘来,她看着那只燕子模样的风筝缓缓升起。
“飞啦!余卿,飞起来了!”邢朝阳开心的朝她挥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孩子。
她小跑到他身边,邢朝阳立刻把线筒递给她,“你试试看。”
“好啊。”她谨慎的只放出一点点线,风筝飞得并不高。
“高点,再高点。”邢朝阳好了伤疤忘了疼,蓦地从余卿背后伸出双手,以圈着她的方式握住了线筒。
像挨到了一团云,软棉软棉的,微风送来她的香气,邢朝阳坠入了云端,心脏咚咚咚地狂跳着。
余卿还在笑,仿佛毫不在意、无所顾忌,但细究之下,却发现她的耳朵红了,心里也是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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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所有的不开心要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