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赘(2/2)
“你到底想干嘛?”
“公了还是私了,选择权在你手上,私了的话,放学见。”
虽说这会儿证据还没摆上台面,但许沁的反应显然已经告诉了所有人,她确实是“罪犯”。
廖君茴至今也无法明白,许沁对她的敌意来自何方,但她永远记得,换座位后的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激动得身体剧烈发抖根本睡不着觉,其间夹杂着屈辱和愤怒。
她想变强。
她想把所有瞧不起她伤害她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
最后一节课,所有人都有点飘,叶庭在讲台上神飞色舞地讲题,权当看不见这锅即将倾覆的滚烫开水,还点了几名学生上台做题。
余卿抽出一张草稿纸记下演算过程,右手因用力而青筋分明,某一瞬间后,她忽然停笔,眼前像是被茫茫然的雪花填满,思维越来越模糊,乃至压断了她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
手指颤抖着往书包里伸,扒拉出的物品全数掉在地上,心慌难耐,后背逐渐冒虚汗。
糟糕,糖盒她出门前放在了鞋柜上,忘记带过来了。
廖君茴察觉到异样,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放低音量问:“余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糖……”
“我有我有,你等等。”廖君茴一番捣鼓,总算成功剥开一块巧克力,迅速送到她嘴边,“慢点吃,别急。”
余卿含了好一阵才开始咀嚼。
“可以吗?还难受不?”
她默默摇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以表谢意。
“那就好。”廖君茴缓口气,把巧克力重新放回抽屉,好在她自从知道余卿有低血糖后自己备了点巧克力放着,否则今天这事情便大条了。
余卿安静地看着,看着窗外颜色渐浓的天空,爷爷奶奶不知道,余樵不知道,杜槿不知道,邢朝阳也不知道,她在上一刻很想干脆地死去,不想再受这累赘般的世俗病痛。
而这种想法曾衍生于车祸后苏醒的第一天,彷徨,无助,因为她清楚地认识到,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死很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
黑板上做完题的学生一个接一个走回座位,桌肚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查看,邢朝阳发来的:你哪里不舒服?
她按住屏幕,打字,发送:没事。
邢朝阳回:真没事?别骗我了。
连他都摸清了她的套路,说没事往往代表有事。
接着一条:刚路过我看到廖君茴拿的是你的笔记本,她在帮你记笔记,你却像条死鱼一样趴那儿,你还跟我说你没事?
死鱼?
接收到信息,余卿勉强抬头,的确看到廖君茴拿着她的笔记本在记笔记,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好好缓一缓,老师要是问起了我帮你说。”
“好。”
又趴回桌上,手臂被脑袋压着,气血运行不通,指尖泛白,她耐着性子敲键盘:低血糖犯了,忘记带糖,不过廖君茴给我吃了巧克力。
他秒回:还有半小时下课,你先睡会儿,到点喊你。
尽管环境并不舒坦,但在经历了一场大刺激之后,她身子不爽,精神也不济,眼睛一闭,很快便入睡。
……
邢朝阳打车送她到余家所处的小区,她人有点倦,下车时被冷风吹得不自觉往车内缩,伞亦撑不起来。
他越过她下车,撑开伞伸到她跟前,整个后背暴露在雨水中,恍然不觉,“下来吧,我送你到门口。”
雨水细碎砸落脚边,打湿了她干净的鞋面,顾不得在意,人已经安全抵达终点,她看见邢朝阳的发尾在滴水,解下身上的外套递给他,“我到家了,你披着,别着凉。”
“好。”她的衣服和他的身材不相匹配,甚至可以说像个滑稽的二傻子,但为了让她放心,他二话不说披上肩头。
“回去路上小心。”
“再见。”
“拜。”
对于她来说,门外门内两个世界,所以她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邢朝阳离开,直到车辆成为一颗黑点消失在远方。
如果时间可以慢一点点就好了。
只要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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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