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尚往来(1/2)
翌日一早谢世宜便派人去自己的小库房挑了几样礼品, 再另取了私房钱, 命人送去闹事的几个奴才的家中。
照理说王府的奴才都是宫里来的,大多都是被家里抛弃, 早就签了卖身契,是再也没家的人了。只是出宫后时日久了王府里的规矩不如宫里的严, 渐渐地才又与亲戚有了来往。
王妃身边的人亲临, 还送来了价值不菲的礼品, 这些奴才们在亲朋跟前长了脸, 立时见好就收, 得意洋洋地自王府后巷的住所处又回了府。
谢世宜这口气憋了近半个月,这场王府女主人与下头几个奴才之间的较量才终于得以了结。
之后的又一年内,谢世宜沉下心来不再急功近利, 渐渐地也领悟到了一些驭人之术,她不再一味事事亲躬,而是学会了放手。
谢世宜同李沅商议, 趁着新年将至时提出了觉得人手不够, 想要从外面采买的提议。
李沅那时听了,放下手中的书, 他的眼眸微闪, 看了谢世宜几瞬后道:既早已由世宜掌家, 这些小事自然世宜做主便好。
于是谢世宜终于安心,写信厚颜无耻地向母亲讨要得力人手, 自此谢府里头能干忠心的一拨奴才便由此改为了国姓。谢世宜不动声色间便将从前欺负自己的那几个奴才给撤了下来。
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近两日来谢世宜的十七岁生辰才是众人所为之忙碌的。
宫里的主子们皆赏了贺礼下来, 豫亲王府一大清早便已开始人声鼎沸。
谢世宜本想回娘家一趟,同父母亲一块贺生,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自己一个人庆祝。不过到底身份不同了,即便她再想去也不能轻易开口向李沅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更何况如今她已非是从前那个万事不用愁的谢世宜了。
现下李沅与她相处还算和睦,不远不近,好似兄长一般,偶尔的关怀备至也很能动摇人心。
两日前的晌午,李沅突然来了静心院,他的神色颇为柔和,提起谢世宜过两日的生辰,问她有何打算,有无想要的稀罕物件。
谢世宜本想说可否让她回娘家同父母一道贺生,可转念一想又止了话头,留了个心眼反问道:“世宜并无任何想要的,王爷您待世宜甚好,世宜什么都不缺。现下虽是世宜掌家,可女子从夫,生辰这样的事自然是听您做主。”
于是李沅便回道:近来世宜劳累了,不若本王带你去外头庆生,趁着时候好,咱们夫妻二人也可自在一番。否则留你在府中还要操持杂事,大摆宴席吃喝一顿免不了要应酬,最终依旧是疲累,反而不美。
李沅主动示好,谢世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命令传了下去,王府里头便开始风风火火地准备出行的一应物具。
时至深秋,京郊外野菊遍地,四处皆是清淡的花香,微风拂过时枝叶轻轻摇摆,花瓣战战巍巍地掉落于地。
亭子四周挂着纱帐,地上铺着厚实的波斯毛毯,正中摆着雕百合纹梨花木小矮几与两个制作精美的鹅毛软垫。为防天寒,亭子四角皆点起了麒麟样式的小铜炉。
婢女们取出自王府里带出来的一整套配有紫砂壶的茶具悉心擦拭,继而小心仔细地将其放在了小矮几上。
待一切皆准备妥当,掌事婢女又检查了一回后,谢世宜与李沅也正好行至凉亭前。
野外的风清爽怡人,即便是凉了些谢世宜都很喜欢。本该是踏青赏菊的好时候,可这四处却寂寥无人,持刀的侍卫把层层把守,便连一只小小的野兔也很难闯进来,到底是皇家的地界,平民从不曾来此。
李沅探手将谢世宜头上的帷帽摘了,后者微眯起眼瞧了一会儿后低声道谢。谢世宜原以为此行不过寥寥几人,谁知竟会惹来这样大的阵仗,真该谢李沅有心,愿陪她麻烦。
李沅牵着她往亭子里走,前者盘膝坐下后,谢世宜方理了理衣摆,屈膝跪坐。
两人对坐却是无言,跟前的茶盏冒出袅袅热烟,透过被风吹起的纱帐一角,谢世宜瞧见了亭外那些穿粉戴金的婢女们。
她们正躬身采着野菊,脸上的神情亦是少有的松快,红唇微启眼角含笑,不言不语便已是活色生香的美景了。
谢世宜不知不觉间就走了神,婢女将采下来的几束野菊花捧在手中仔细地比了一比,捡出长得讨喜的两三枝插入了玉盆中的泥土里。
青色的纱帐再次被掀起,盛在翡翠玉盆里的灿黄色野菊花被呈至谢世宜二人的跟前。
李沅端着茶盏垂眸不知在看何处,婢女低声唤:“ 请主子、王妃主子赏花。”
谢世宜转过头,正好瞧见李沅的修长手指闲闲在花间拨弄。前者心头微动,端正了神色,抬起眼探查他的面目。李沅微抿着唇,模样是一贯的如珠似玉,神情亦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沉静。
谢世宜陡然间兴致全消,暗道:既不愿来此又何须委屈了自己?方才还是一派温和,转眼又不高兴,真难伺候。
她心生倦怠,本以为今日能好好玩耍一番,这会儿瞧见李沅的反复无常,更是不愿去奉承。谢世宜装作什么也没瞧见,微撇过头去瞧身旁其余几盏玉盆。
有何趣味可言呢?好端端长在野外的花儿非得给折了下来,养在名贵的玉盆里可还有什么赏头。赏野菊不就是要和着野外的山色溪流一快赏的吗?
谢世宜恹恹地想:当贵人可真无趣,还是从前好,想怎么赏花就怎么赏,脱了绣鞋穿着白袜踩在泥地里都不会有人瞧见,不会有人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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