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王玉楼枯坐整整一夜,也想不出应对方式(102W求月票)(2/2)
当然可以往其他势力跑,但外来的紫府去了其他势力,不就是送菜吗
诸多顶级势力长期稳定了几千年,在顶级势力中的大修士们达成威慑平衡的情况下,顶级势力间的边缘角落,也被它们的触角塞满了。
西海就是个例子,仙盟大修士和西海众妖神角力,最后出来了个神光这样的怪胎。
其中的逻辑在于,天地间任何有修行资源产出的地方,只要可以通过治理系统将产出资源的哪怕百分之一输送到大修士手中,那这处地方就会被大修士或者妖神们的势力占据。所以,哪怕王氏想要让族中的筑基成为紫府后跑到某处无人的地方发展,也是不可能的。
没有桃源,有的只是大修士和妖神们的无限野心与贪婪。
可以说,神光给了王玉楼一个极大的难题。
情理兼得、情理兼得,家族的优势在于可以通过在小规模组织体量下的有效的直接治理,实现情理兼得。
但开紫府的法门太特殊了,在如何让此事情理兼得这点上,王玉楼想不出万全之策,完全想不出。
族长和景怡老祖对他都很好,王玉楼很想把紫府法门告诉他们,但他又清楚的知道,紫府的诱惑太大了,万一王显茂和王景怡一个糊涂,王氏就有倾覆之危,王玉楼也会被牵连。
明明拿到了七种紫府法门,包括六种古法,以及新法,可前面的路,王玉楼竟然少有的不知道该如何走了。
太他马难了啊!
而且,而且,王玉楼还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即,神光忽然给他七种紫府法门,结合莽象画饼‘十名紫府’,两者一起看,似乎预示着,内战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都不是遥远的事情。
神光就是站在仙盟的豪宅外铲屎的老鳖孙,莽象则是在豪宅内横冲直撞的老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可以说,都是顶级的贱畜。
神光给王玉楼法门,就和他以往通过万法源流枢的西海忠诚向仙盟内的修士们传紫府法门类似,很可能是单纯的搅合,也有可能是为了拉拢王玉楼,就和牧春泽类似。
莽象要一堆新紫府,则可能是为了借着自己刚刚成为金丹后,短期内不担心天劫的优势,扩张自己乃至于红灯照的势力。
所谓的莽象一脉的众多新紫府,就是莽象为未来的扩张,准备的耗材。
但最地狱的点在于,就是这种做耗材的机会,也是千载难逢的。
仙盟的底层修士用灵石交易寻常的低等资源,筑基修士被捆住手脚,稀有的开紫府资源,从法门到丹药到机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西海忠诚、西海龙虎、西海清风、章衡等人想做耗材,结果没等来机会,自家的大佬先输了,直接成为了大清洗下的劫灰。
王玉楼等王氏之人,有机会在莽象祖师掀起的浪潮中成为耗材,获得通过那道被焊死的门的机会,已经算是极好的机遇。
很多事,不能细想,王玉楼想到这里,神色渐渐转为坚定。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是要为仙盟内战做准备了。
西海乱不乱,神光说的不算,要看西海深处的众妖神,这点是王玉楼无法决定的,所以,他要在自己可以决定或者影响的事情上努力。
比如,红灯照。
西海大清洗只是阶段性的工作,王玉楼未来的修行之路,或者说发展的空间,终究是在红灯照内。
天蛇宗和红灯照已经开战,战争,是最好的打乱利益分配格局的机会,红灯照的上层利益分配秩序王玉楼影响不了。
但宗门的逻辑,除了根据修为的自上而下,还有必然的依托于组织性的自下而上,后者或许占有次要地位,可却是客观存在着的。
如今莽象正执掌红灯照,有他在,王玉楼想在红灯照内做些什么,是有很大的空间的。
神光给王玉楼出了一个大难题,枯坐一整夜也想不明白的大难题,但王玉楼总归是要走下去的。
很多事,暂时没有解决的方向,就先搁置,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先往前走,王玉楼已经看到了方向!——
两天后,西海仙城破败的刑罚庭前,人潮涌动。
散修盟的散修们,来领被章衡贪墨的入盟费了。
清洗神光流毒的运动虽然愈演愈烈,但散修们的想法不复杂,神光仙尊太高太远,他们的修为和地位太低,总归不可能被算做神光流毒的。
只能说,他们还是有些天真,不懂当某些人打算刷忠诚度时,人命只是忠诚的特殊计量单位——杀得越多,越忠诚。
就在王玉楼从府中出来,骑着黑龙马前往刑罚庭时,莫云舒拦在了他前往刑罚庭的必经之路上。
隔着老远,王玉楼就注意到了莫云舒,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杨兑烈道。
“兑烈道友,把她请走,云舒是寒松真人门下的嫡脉,寒松真人家对后辈的培养模式特殊,她的想法很奇怪。”
杨兑烈当然不会拒绝王玉楼的命令,面对寒松真人门下的莫云舒,他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好言相劝。
“我不走,你们肃清神光流毒,肃清掉附城执法队的队员们已经够了。
那些散修盟的修士,只是为了更方便的和人组队狩妖,才加入的散修盟。
他们在西海前哨活动,那里是神光掌握的地盘,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们不是神光流毒,王玉楼,他们不是神光流毒!”
莫云舒的高声解释没有打动杨兑烈,他只是操纵灵气,试图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把云舒送走。
可云舒不愿意走,两千多名散修盟的散修被王玉楼骗到了刑罚庭前。
为了证明自己对莽象的忠诚,王玉楼会杀干净那些无知而又可怜的散修,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挣扎着,高声的劝诫着,试图打动王玉楼身侧的龙虎卫们,试图打动王玉楼。
但龙虎卫都是资深筑基,都早已过了不知轻重的小年轻阶段了,他们的心,比铁还硬。
见莫云舒竟愿为那些散修做到如此地步,王玉楼有些动容,他从云舒身上看到了风剑仙的影子。
风剑仙,云舒,他们两人是西海这种特殊的环境中诞生而出的‘怪胎’,他们和仙盟吃人的制度格格不入,他们痛苦的挣扎,他们和世界周旋,他们试图拯救一些人,试图改变一些情况。
他们很傻,但他们其实算不上错。
可王玉楼也没错,系统性的暴力不止摧残着章衡、西海忠诚等人,也摧残着风剑仙、莫云舒,摧残着那些无知又可怜的散修,亦摧残着身在局中的王玉楼。
杨兑烈面对全力挣扎的莫云舒,其实也是个受害者,如果有的选,他又怎么愿意惹寒松真人家的嫡脉子弟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王玉楼抬手,发出了一道令符。
片刻,莫寻洲就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
“玉阙道友,我.”
这位王玉楼曾经的上司,此时的脸色煞白无比,忧心的厉害。
莽象仙尊和青蕊仙尊联手与神光仙尊斗法,在西海搞大清洗,这种事,是莫云舒能参与的吗
是,寒松真人很厉害,可莽象仙尊和青蕊仙尊现在玩的是西海大洗牌,如果寒松挡了路,寒松可能都会被洗了!
更遑论区区一个莫云舒
王玉楼但凡狠一点,杀了莫云舒都不会有事,说不定,还能再涨一点他于莽象眼中的忠诚度。
仙盟的法度和规矩很大,但限制不了联手的莽象和青蕊!
王玉楼是为这两人做马前卒的,他现在,属于钦差,清洗西海的钦差!
“好了,带走她,寻洲道友,去吧。”
王玉楼的态度倒是不错,莫寻洲感激的深深一拜,当即全力施为,把莫云舒绑了起来。
杨兑烈需要顾忌,莫寻洲作为莫云舒的长辈,可不需要顾忌。
“王玉楼!”
莫云舒实在无法理解,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两千多人,只是因为和神光门徒有染,就要被杀
‘云舒,你想要改变这个世道,就要往上走。
起码成为仙尊,你才能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你才能决定你自己的命运。
而想往上走,想改变现实,你起码要接受一部分的现实。
不要学风剑仙,你要活下去,才能有机会走上去。
醒来吧,云舒,你该长大了。’
王玉楼骑着黑龙马,在十二名龙虎卫的陪同下,走过了莫云舒的身侧。
少有的,他主动劝诫起了外人,劝诫起了莫云舒。
以往,王玉楼奉行的是自扫门前雪的行事准则,绝不多管闲事。
但云舒道友不同,看到她,王玉楼好像看到了风剑仙,看到了没有妥协的自己。
他会和风剑仙、莫云舒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
王玉楼放弃了一部分的开始时的自己,走到了今天,但他何尝不怀念呢
故事中的大爱仙尊可以喊出仙尊悔而我不悔,可王玉楼仅仅在修行的路上走了二十年,他还没有那样的境界。
但那样的境界真的好吗
王玉楼不知道,或许,绝知此事要躬行吧。
眼睁睁的看着玉楼带人离开,玉楼的话在莫云舒的心中回荡。
想要改变现实,要从接受一部分的现实开始.——
崔白毫也是众多散修盟成员中的一个,他的红树宗已经被莽象的恩情大增发摧垮了。
水涨船高,那些跟不上水涨浪急的船,自然会沉没,红树宗就是其中一艘。
这位昔日的小宗掌门,如今带着红树宗的几位长老,在西海寻觅修行的机缘——就是狩妖。
他知道王玉楼,甚至还认识王玉楼。
十几年前的清溪坊,王玉楼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可惜当时崔白毫没有在王玉楼创造的变化中获得收益,否则,说不定红树宗还能继续存在。
挤在刑罚庭前的人群中,崔白毫有些期待,他这几年,交了三百六十枚灵石的散修盟盟费。
出于对世情的熟稔,崔白毫不指望这三百六十枚灵石都能退回来,但他还是抱有些希望的。
三百六十枚不能全退,退个一半应该是有可能的吧
说起来,还是王玉楼给了他信心,崔白毫对于王玉楼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十几年前的清溪坊。
然而,当王玉楼骑着黑龙马,从天上飞过,落于刑罚庭高高的宫院之上时,崔白毫终于意识到,不同的人,命运和机遇的差异有天壤之别。
天才筑基、紫府佳婿、红灯照天骄、西海传奇、以大妖为坐骑、为刑罚庭掌印的王玉楼,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位王玉楼了。
“诸位道友,神光在西海开拓两百年,流毒颇深,对西海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仙盟是为所有修士服务的,代表着所有修士的利益.
仙盟体系中,有金丹宗门,有紫府门庭,有大大小小的筑基家族,以及数不清的练气家族、微型宗门。
但其中,没有什么散修盟!
散修盟就是神光流毒的诸多表现之一,这样的组织,从一开始就是非法组织!
而你们这些散修盟成员,则是非法组织的非法成员!
你们向散修盟交的入盟费,今日一枚灵石的返还都没有,我今天让你们来,是论罪的!”
王玉楼的话,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神光流毒,西海散修盟是非法组织,他们是非法成员.
相比于这些可怕的帽子,那些被章衡贪墨的灵石,已经不重要了。
仙盟中人的办事方法,无人不知。
先扣帽子,再‘名正言顺’的坑害
不过,可能是人群的聚集,给某些脑子不清醒的笨蛋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两千多名散修中,竟有不少人壮着胆子反驳起了王玉楼的话。
“什么神光流毒,神光仙尊是西海的大功臣,今日的西海,就.”
“不就是不想给灵石么,说那么多干什么!”
“我们又不知道散修盟是非法组织,以前我们被骗的时候你不说,现在你怪我们加入了散修盟,你这不就是.”
西海这地,很特殊,它虽然残酷的厉害,但确实给了很多修仙者一种不经过仙盟直属体系而修行的上升通道。
因此,散修盟中的不少人,竟保留了很大的反抗精神。
王玉楼其实很欣赏这种反抗精神,但他的立场和他的利益,又决定了,他必须把这些敢于反抗的人掐死。
意识形态的塑造中,被压迫者的造反是有理的,但机械的抽象理论不能简单的照搬指导实践。
修仙者的世界和社会运行逻辑,和王玉楼前世所处的那个世界完全是两码事,太多的东西都变了。
当然,无论在哪,被压迫者造反有理当然没问题,所有行为主体都有理由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以不同的手段达到相应的目的。
但这个逻辑,同样作用于王玉楼。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第一责任人,在这个维度上,单纯的利己主义又显得合理了。
这就是系统性的暴力,它摧残着每一个还拥有道德和同理心的人。
族长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又一次熠熠生辉的证明了其正确性——大修士和普通人,不是一个物种。
想要成为大修士,要先有大修士的气魄,但这何尝不是放弃过往的自己呢
可景怡老祖也在这个角度提醒过王玉楼——初心就是该永远处于变化中,只有最愚蠢和废物的人才会被初心不该变这种混账逻辑困住。(不是说‘不忘初心’是错的,而是从运动性和发展的视角解构)
王玉楼面无表情的对陈永忠道。
“把那些聒噪的人拉出来。”
三十多名资深筑基,上百名筑基,在这样的力量面前,那些散修们的反抗就像笑话一样。
崔白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左前方的一位练气巅峰的修士试图反抗,被一名注意到他的资深筑基随手打成了一摊烂泥。
实力主义至上的修仙界,底层的反抗没多少意义,这是王玉楼三岁时就想明白的事情。
“还有谁想反抗仙盟,坚持不承认自己是神光流毒的”
王玉楼问道。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两千多人缩着脖子,连憎恨的眼神都不敢有。
崔白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些不安的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祈祷王玉楼不会杀了他们所有人。
仙盟的恐怖,大家都清楚,就是王玉楼真杀了所有人,他们也不奇怪。
“好,既然清楚自己是神光流毒了,那就去红灯照中为仙盟效力吧。
到前线将功赎罪,有功者,可入红灯照内门,此为,我王玉阙的承诺!”
没有在意散修们的反应,王玉楼只是看向红灯照的方向。
从十三岁踏入清溪坊,到如今马上将要步入红灯照舞台的中心,王玉楼走了二十年。
这次,不是三人一马的寒酸模样了。
王玉楼成为了西海的传奇筑基,他将带着两千多名练气修士一起前往红灯照,抢到属于他的,命运的机遇。
这些散修,将会在利益的驱使下,成为王玉楼在红灯照的基本盘,至少部分成为。
自下而上,自下而上,这便是王玉楼最后选出来的应对。
祖师,这么做,您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