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 雪落寒窗人不寐（2/2）

我心扑通跳的很快。这姿势，简直不能再暧昧了。这怎么能成？于是我局促的连动都不敢动。嗫嚅着道：“谁、谁担心啊？别臭美了……”其实我倒真的是怕他第二天会消失的。

他又一笑，忽然低声道：“还有，其实我也怕看不到你，第二天你会走。”

我没说话。看来我们两个担心的都是一样的。而且正如他所说，我第二天打算跟他商量的便是这件事。

他见我不说话，便凑近脸来打量我。我看他那大眼睛一直盯着我，脸更红了。“咦，你怎么又脸红了？难道被我说中了，你当真想始乱终弃？”

我将他稍微推开一点。低声道：“李承汜，你不要这样，你……你让我起来。”

李承汜听我喊他从前的名字，倒是一点都没有惊讶。忽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连忙说了一句“抱歉”，就松开了我。我立时便从他身上挪开，整理了整理衣服。李承汜也坐起来，走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不看我。

“是我、是我太莽撞了。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有意的。你穿、穿好衣服吧。”他支支吾吾地道。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他这么说我脸更红了，倒是有一点感动。不过我是真的只穿了件中衣就去开门的。

他站了一会儿，我则立在那里不动。他也不敢看我。忽然说：“你先安置吧。我这就出去。”说着便要往外走。

我喊他：“你去哪儿？”

他指着门外：“我在门外面蹲一夜就好了。你这里毕竟不方便。”

“疯了吗？现在寒冬腊月的，你在外面猫着做什么？”我没好气的道。又披上了一件厚衣服。

他讪讪地没有说话，回头悄悄打量我，眼中流露出试探性的神色。

我红着脸，退回到床上。“你……你就留在这儿吧。只明天不要跟别人说出去，就是了。”

他竟然不好意思的笑了。挠了挠头，脸也有些红。支支吾吾地答：“那、那敢情好……好吧。”

说着便坐在那案前桌子上。看着我。

我躺到床上，穿得严丝合缝。歪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说：“你不睡吗？”

他点了点头，将蜡烛一吹，熄灭了。整个房间都是雪光。原来不知何时，那雪又开始落了。

“你就这样睡吗？”

“我伏在这桌子上，眯一会儿就好了。”

我心里一黑。觉得这人还真有些傻气。只得耐着心的低声道：“那样怎么成啊？也不舒服啊。”

“那我睡地上好了么。生受你，抛一床被子过来可好？”

我这时候才觉得出来，我们是七年不见，加上他已经失忆，这是真真切切的了。如此客气有礼的李承汜，对我而言，是全然没见过的。

我说：“地上还是太凉。被子只有一床。没法……没法分开。”说完就往另一边挪了挪，拍拍身旁。低声道：“你还是……还是过来吧。”

李承汜大喜，仿佛他一直便如此想的似的。连忙从桌上跳起来，几步便奔到我床前。掀开被子便躺在我身旁。看着我。

“你……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啊。别想些歪脑筋。”

李承汜点点头。答应的倒是很干脆。

不对。我完全没有相信。子衿曾经对我说，男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尤其到了床上都是一样的。我到如今，才想起他这句话。

我看他那眼神，在雪光里都闪闪发亮的。于是红了脸，将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背对着他翻过身去。“你好没羞！”

李承汜纳闷了。“这是怎么话说？”

“你……你自己心里知道。”

李承汜又呆了半晌。“姑娘，这是你请我到你床上来的。可不是我自己长脚，强迫的吧？”

我没说话。停了一会儿，将子衿给我说的那句话对他讲了。李承汜听了，半晌不言语。

我说：“你怎么不说话？是被说中了吧？”

李承汜只好承认：“我能控制我的手和脚，还有嘴巴，这已经是极限了。但是我没法控制我的头脑思想。若是我此刻还对你没什么心思，那你才要真的叫苦。”

我一听，顿时直着脖子大笑：“笑死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以后我是你的丈夫，我若是……恩，你也不好受吧？是吧……”他还没说完，我脸早就红成苹果，啊啊啊的叫了几声，用手肘捅他。李承汜吃痛，扳住我的胳膊就道：“疯了吗你？不看什么地方就乱捅？想谋杀亲夫吗？”

我怒道：“你简直是个小流氓！天哪，我说不下去了……”

李承汜嘿嘿笑着，一边又作势的哎哟哎哟喊疼起来。

我哼了一声。没说话。

李承汜却一直痛的不得了的样子，叫道：“长安啊，长安？你看看我。我……我快不好了。你刚才，真的戳到要命的地方了。”

“别骗人了。怎么要命了？”

“真的不好。……只怕要，断子绝孙！”

我脸一红，心中一惊，翻身起来坐着看他。果然发现他躺的位置比我要靠上，那个位置果然暧昧。他正捂着那关键部位，有模有样。只是被被子盖住了而已。

我红着脸，心想：这人怎么能在我面前做出如此动作。“真的……真的很疼么？”

他稍微放松了一口气：“现在好像好点了。你翻身看着我，我就、就不那么痛了。”

我一笑，知道他肯定又在耍宝。但却并没生气。于是便翻过身来看着他。他当即很高兴，便向下滑了滑身子。我止住他：“不要乱搞鬼。不许动！你就这样！就好。”

李承汜一呆，我已经嘻嘻一笑，抱住他的腰间。他便没有动。手放下来抚在我头顶。我伏在他身上。

他忽然想起来似的：“喂喂，我说你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我抱着他的腰哂笑：“人家就抱一下，这有啥来？是你自己心地不纯，胡思乱想，那还是各人睡各人的好了。”作势便要转身。

李承汜按住我。“不是这事。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我奇道。

李承汜不答，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样地学着女子的尖声，喊道：“呸！萧长安，你简直好不要脸！”

我一听，就知道我刚才在房中胡乱思想、自言自语的话都让他早在门外听了去，他们这种男人都是老江湖，怎么可能听不懂其中的“玄机”？当即脸飞了个通红，“呸呸呸”锤他的大腿。李承汜哈哈大笑。

我说：“你笑什么？你听的那些，是我自言自语罢了，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些意思，你不要妄自揣度。”

李承汜点点头。“恩，好的。我知道了。反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我红了一会儿脸，这时候才忽然想起一件大事。便慢慢告诉了他方才写信的打算。

李承汜听了，摇摇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跟你一起回燕京找他。”

“可是你的身份……”

“没关系的。”他的手停在我耳畔。轻轻揪着我的耳廓。我能感受到他指端一圈一圈的蜗纹。散发着淡淡的体温，让人心安。“那些人早就不在意我。纵然有什么，我也能应对的来。”他笑了。

我抬头看着他。他又说：“你忘了，我从前是李承汜。现在也是李承汜。我知道怎么对付那些人，也知道如何全身而退。你不用为我担心。只是你去燕京的话，我一定要陪着你去的。”

我知道我无法说服他。“都怪我。我……我不应该不考虑你的感受。那我们不如直接浪迹天涯，也好……”

他摇头：“那样就不是你了。我知道这位段兄弟对你也很重要。”他仰头回想：“在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是他一直陪在你身边。我知道他对你也很好，我很感激他，也很尊重他。我想，我也应该跟他将话说清楚。”

我笑了。摸着他的手枕在他腰间。“你真好。这么多年，我才发现你失忆了挺好的。”

“怎么说？”

“因为你比从前善解人意了呀。”

李承汜却不依了。“好啊。别趁着我忘了前尘，就欺负我不知事。我从前怎么不善解人意了？”

“……蛤，你是不知道你那臭毛病臭脾气。我跟你说话，就跟欠了你钱一样，你理都不理。什么都不同我说。”

“我以前真的是这样？”

“哼。”

“那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咱们两个要在一起，好好的。你说行不行？”

“哼。首先你得保证不能瞒我事情。”

“好好好。我向你保证。”

“哼。”

李承汜停了一停。拍着我的背。“长安。睡吧。你应该很累了。我守着你，一会儿也就睡了。”

我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一件往事。“你知道吗，七年前，你送我离开时，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真的吗？”

我点点头。枕在他身上望着窗外，雪花飘飞，都映在窗前。簌簌作响。“你说，让我睡吧。等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你。可是等我醒过来，只有这个手环，还有一只糖人。”

“为什么会有糖人？”

“那是从前一桩旧事。这个以后再同你讲。我就怕极了你说这句话。因为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害怕醒来。因为我知道我醒了之后，还是看不见你。就这样一直过了七年。”我慢慢的讲道。

※※※※※

李承汜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长安伏起身来端详他。他温柔的望着长安，眼里很安静。雪花在他背后的窗外飘洒。

他忽然就凑过来，轻轻吻住长安的唇。长安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心跳陡然加快，脸颊和眼圈也火热滚烫，喉咙冒烟。他的唇很有一点温温的，轻轻偎依着她的。他还侧过头来，仔细探寻，舌尖在唇齿间微微探露，轻轻扫过她的。那种两情相接时的触感，像风吹进脖颈一样令人周身发麻。

※※※※※

长安软倒在李承汜的怀里。李承汜将她紧紧抱着。好一会儿。许久不语。半晌才道：“我真对不住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撒谎。再也不会让你等这样长时间，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长安躺在他怀中。像只小刺猬。“你，要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