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2/2）

等话冲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转而又开始理直气壮。要不是许娇娘在田场对阿娘说那么一番话，她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想了想身上被阿娘扭过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疼。再说了，姑娘家张口闭口男娃子名字，不是不知羞耻是什么？

越想心里的底气越足，张嘴就说：“谁家女儿会把婚事挂嘴上，别以为会刺绣了不起。”丝毫没注意因为她说出的话，一群人的脸色都冷了下来，甚至悄悄地往旁边挪了几步。这话题又不是娇娘第一个挑起来的，况且也只是小姐妹儿之间的秘密，却原来大妞心里竟是这么想的？

心底升起一股不舒服，看气氛变得安静下来，春花便皱着眉头说道：“你有病吧！谁家婚嫁时不问一句儿女的意愿，怎偏你这么清高？”

是啊，谁家父母婚嫁时不问儿女的意愿？想起昨天阿娘在屋子里说的话，心底的嫉妒像海啸般呼涌而来，她也一样是阿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因为弟弟年幼便要让自己晚嫁几年，凭什么？想想村里有晚嫁的姑娘被父母做主嫁了鳏夫，心底就忍不住颤抖，可是她不敢反抗，否则阿娘会将自己关在柴房里的。凭什么都是一样的女儿身，自己却要被呼来喝去，凭什么？

“别以为你是村长女儿就可以欺负人。”红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指责喊着，却发现刚刚还没什么表情的众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平日里养成的胆小怯懦的性子终究还是受不住。“你们都欺负我！”喊了一句便转身跑走了。

“……”

全程围观的娇娘还处于一种纳闷的状态，她干了什么坏事，居然被这么记恨着？平日里娇娘也只跟春花走得近一些，对于张婶儿的两个女儿更是不接触，平白无故被这么骂也是祸从天来。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上辈子大妞儿被拖到19岁才嫁了一个山里的鳏夫，性子也唯唯诺诺，嫁过去被拳打脚踢更是常事。但她固然可怜，又关自己刺绣什么事？

娇娘并不知道是田场那一幕刺激到了张婶儿，以至于回了家将气都撒在了大妞身上；也不知道大妞扭曲的心理活动和嫉妒；也不知道这一番吵闹引起后来一大串变故。只跟着春花往岔口走去，留下身后的众人在原地傻眼。

“别多想，”摸了摸娇娘的头顶，她比娇娘大三岁，看她没反驳还以为被吓到了，语气更是温柔：“她就是嫉妒，咱们村张婶儿的为人又不是不知道，估计拿咱们撒气呢！”

顺手从地上捡起枯枝放进背篓，兴冲冲的说道：“上次你教我的针法我已经学会了，绣出来的果然好看。”话毕眼睛里犹带着感激，姑娘家有一手好的绣活可了不得，也容易被婆家高看一眼。娇娘这么不藏私就教给自己，简直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阿姐真厉害！”

娇娘教给春花的是后来新研究出来的叠绣法，绣出来的图案栩栩如生，就好像活了过来一样。上一世被困在后院，她只能靠刺绣和厨艺打发时间。况且出于顾虑，上手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也是重生回来才熟练起来。

娇娘其实并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可被困在后院大半生，生生把性子磨成了安静的模样。对于不藏私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上一世那么长时间她反而喜欢上了刺绣，慢慢的也培养出了几分灵气。莫说见过的绣法，再给些时日她也可以琢磨出新的针法。

“诶？”亮晶晶的盯着前面那颗树，喜滋滋的揪着春花的衣服说道：“山里红！”这座山并不危险，也没有什么猛兽，是以村里每户人家都不拘着小孩，山里有什么野果子也逃不出祸害。

兴冲冲地拉着春花四处张望，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够得到树顶，好在本身便是树林，不一会儿就打下一片。

“这山楂最是好，做糕点做零嘴儿都可，也不费什么事。”说完还意犹未尽，手下的动作不停，说道：“去了籽在锅中煮好，弄成糊状，倒入米粉、白糖搅拌，然后冷却成型即可。”娇娘光说着就想起那酸溜溜的滋味，口水便开始泛滥，恨不得马上回家。

“娇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上一世在京城生活，家中糕点无不精致，就是山楂府中厨子都能做出七八个花样。不过现在她还只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小姑娘，要是被问起从哪儿学会的可就危险了。

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就是平日里没事琢磨的，”说完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赶忙打岔：“阿姐也可以做呀，连刺绣都难不住，更何况做个山楂糕呢？”

又借着拾柴火分了开来，娇娘心里暗自警醒：以后可要注意点，毕竟重生对于小山村来说无异于妖魔鬼怪。

又绕着山头转了一圈，直到背上的篓子装满了柴火才往家里赶去，一路上竟没遇到一起上山的另外姑娘。毕竟是没干过重活，才走到官道旁就有点气喘吁吁，拉着春花央求歇一会儿再走。

“娇娘你看！”

咦？皱着眉头盯着老远就传来的“蹬蹬蹬”声，等看清楚了赶忙往里靠了靠，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怎么会是他？这么匆忙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