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2/2）
娇弱美妇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饭厅里只剩淼淼热气和凝滞的沉默。</p>
房梁上的猫儿踏过瓦片，清脆的一声响打破了饭厅里的宁静，原随海反应过来，站起身大喝一声，“男子！？怎会是男子！？”</p>
要说宣国虽有人好男风，但毕竟不是主流，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世家子弟有圈养男宠的，娶妻生子却不会落下。现在唯一的男丁好不容易松口说有了心仪之人，对方是个男的！原随海直觉血气冲上天灵盖，怒意滔天，冲进内室便要掏家法去。</p>
原熠安知道今日挨揍不可避免，在他心里顾翎自小便没尝过生活的甜头，长大以后日子总算好过些，由着几家的事情还要奔波受苦。他们既已表明心意，就不能再让顾翎来承担原随海的怒气，待解决完家里的事，他方能放开去对顾翎好，不再有后顾之忧。</p>
原随海从屋内拿出一条长鞭，那鞭是祖上传下来的，多年浸润，表面光滑油亮，抽在身上极疼。</p>
原熠安十分自觉地跪倒饭厅外，好歹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原母尽管不喜好好的儿子变成了断袖，可断看不了原随海用家法惩治他，快步走到原熠安边上拉他，“熠安，与你父亲道个歉，说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能喜欢男子呢？”</p>
原母毕竟是女子，力气小，更别说原熠安铁了心要挨这一顿打，死活也拉不起来，“母亲，我认真的，让父亲打罢。”</p>
“夫人，莫要管他！我看他是脑子糊涂了！”原随海声如洪钟，“小翠，将夫人拉远点！”说完便挥起鞭子打了下去。</p>
从原熠安出饭厅后仆人便被清了场，只留了几名心腹。原熠安素来端方守礼，他长到这么大，家法从未动过，一旁的心腹心中也满是纳闷。</p>
那鞭子一抽到身上便抽破了衣衫，家法惩治的是族中子弟，不伤及性命，故而内劲足却不伤身，只在背上留下一道青印。</p>
原熠安咬紧牙，挺直着背，只从口中传出几声痛哼，不远处的原母看着不禁流下泪来，一旁的婢女连声安慰。</p>
“可知错？”原随海问道。</p>
“知，儿子不该伤父母的心。”</p>
“可改？”</p>
原熠安没再答话。</p>
原随海征战多年，饶是铁血男儿眼中也含着泪。</p>
原熠安心中愧疚，原家只他一个儿郎，他若喜男子，原家便是断子绝孙。顾翎没来寻他时他已想了很久，五年来的相处仿佛掀去了朦胧面纱，他对顾翎不同于常人的爱护、包容，享受顾翎粘着他的种种行为，都是他不知觉中动心的铁证，他意识到就算心意不曾想通，他也不会爱上他人。</p>
原随海每打他十鞭，就问他一句“可改？”</p>
六十鞭已是极限，原随海像是失了力道般丢下鞭子，“将少爷带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跪明白了什么时候与我说！”他走过去扶住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妻子，直到离去也没有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p>
——</p>
顾翎在安逸楼待了半日，季泺尘和原熠安都未来，见天色渐渐昏暗，他先去令羽阁安排事宜，早就想覆灭三家的顾翎现在更是等待不及。</p>
去原家途中他先回了趟府，等到深夜无人再来后嘱托好假扮他的下属就赶去了原府。</p>
他从窗口翻进去，里面却没有原熠安的身影，顾翎皱着眉头，原熠安没再府中虽有些奇怪，但过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原家也有事要安排，他或许还在外办事。</p>
顾翎正准备离开，院外有仆人走过，低声说道，“少爷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跑去跪了祠堂？”</p>
“不知，”另一个仆人感慨着声音，“少爷自小就没跪过几次祠堂，听说今天老爷发了大火呢，晚膳都没传！”</p>
顾翎眉头紧锁，连忙换了出府的方向，偷溜进了祠堂。</p>
原熠安挨了家法后换了身衣裳才来跪的祠堂，背后的伤火灼火灼地疼，他脸色发白，因为自己也想罚自己，今日他滴水未进。</p>
以往原熠安对顾翎的气息十分熟悉，今日许是疼得紧了，等顾翎走到他身边才发觉。</p>
他跪在地上未动，只是转过头问道，“你怎么来了？”</p>
“我怎么来了？”顾翎蹲下身，“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被罚跪？”</p>
原随海不同于顾平，向来疼家人，顾翎不知原熠安犯了什么错，也不好伸手去扶他，“你为何被罚？面色为何如此苍白？”</p>
“没什么。我做错了事自要受罚，过几日就好了。”原熠安避重就轻道。</p>
“你不愿说？”</p>
“……”</p>
“行，”顾翎撩起衣摆跪下，“我陪你跪。”</p>
原熠安闻言转身去扶，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势，他不想让顾翎发觉，硬是忍住了到口的闷哼。</p>
顾翎过去被原熠安骗了不知几回，见原熠安额头冒出冷汗，行动间带着一丝僵硬，立刻反应过来他定是别处受了伤瞒着自己，冷着脸道，“你受伤了。”</p>
原熠安苦得要死，早知顾翎今日要来找他，他就该传个口讯出去骗骗他的，见瞒他不过，原熠安索性闭口不言。</p>
顾翎观原熠安不肯说话，直接上手便要查看。</p>
眼前的先祖先辈的牌位摆着，原熠安丢不起这脸，低声何止道，“别看了，我说就是。”</p>
顾翎收回手。</p>
“今日受了家法，不严重，只是疼而已。”</p>
“只是疼而已？”顾翎压抑着声音，“为何受家法？你向来是世家楷模，原大人从未罚你。”</p>
“……”</p>
“你不说我就去找原大人问。”顾翎猛地站起身。</p>
原熠安哪里敢让顾翎去找原随海，要是顾翎去，原随海一定知道他和顾翎在一起的事，自己是亲子都受了六十鞭家法，顾翎去怕不是要被打折腿。</p>
“我同父亲说了，我喜男子！”</p>
正迈步向外走的顾翎好像被定了身，“为何？”</p>
“不想让你受委屈。我与父亲说最多挨顿打，他疼我，只要我硬着态度，他总会妥协。你不同，父亲对你不会留情，你顾及他的身份也不敢还手。”原熠安道，“回来吧阿翎，没什么大事，现在大业未成，父亲总会同意的。”</p>
“我去与他说，是我引诱你的，我不怕挨打！”</p>
“顾翎！”原熠安终是没忍住站起身来，“别辜负我的苦心。我是男子，不需什么都要你来做。”</p>
月色下二人僵持着站着，顾翎没再倔强，回头在祠堂里跪下，闷闷说道，“你让我替你跪，我们两个人的事，总不能你一人扛。”</p>
“恩。”原熠安在他身边坐下。</p>
祠堂里只剩烛火的噼啪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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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身体被掏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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