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2/2)
两人于是一边散步一边去了城东,只为了看看长沙城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从西边走来,一路从荒无人烟变得渐渐有了人气,甚至有些繁华了。
长沙市内小本营业、露天商场、旅社饭馆还有部分商行陆续恢复了元气,日用必需品基本满足供给;还组设了盐米公卖处,凭证供给,保证市场;银行设有兑换所,流畅金融。
交通也已经恢复了,长沙至湘潭、浏阳的班车每日按时运营,火车站南行火车每日2次。
一切都在逐渐变得好转。
“看起来真好。”梅里莎眼色湿润的说。
“梅里莎,”沈沐芳忽然说,“我还是没办法,我放不下这着国家。”
“我也一样,”梅里莎难过的说,“每次我们经过一个地方,我都想住下来,想要把那里的混蛋都干掉了,把地方打扫干净了,看着可怜人都吃饱了,我再继续走。”
“那就······留下来吧?”沈沐芳试探着问。
梅里莎破涕为笑:“你早就想这么说了吧?早在四川的时候,你就不想走了吧?”
“但是岳南坪两口子需要安定的环境,他孩子快到启蒙的年龄了,我们遇到危险可以随时用伊甸园躲避,带着他们就不安全了。”沈沐芳说。
“那就把他们送走,”梅里莎说,“何成浚在美国,把他们送去投奔何成浚吧。”
“好,我们慢慢和他们商量,等送走他们,我们······先去偷光瀛岛的物资吧。”
“蒋氏中府呢?长沙大火后,感觉他们也很不靠谱啊!”
“嗯,抵抗瀛岛还是需要他们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两边的商店几乎都开着门,灾难之后的长沙正在以一种非常惊人的速度在复活着。
途径一处钱庄,沈沐芳微微抬头看过去之后,却突然脸色一变,拉着梅里莎躲到了旁边的商店里。
“怎么了?”梅里莎悄声问,“遇到熟人了?”
沈沐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是曾经的敌人,公华学社的一个□□文人,我曾经的目标,但是我不杀除了写文章什么都做不了的人,所以当时我拒绝执行。”
“谁?”梅里莎问。
沈沐芳犹豫了一下,问:“你看过《女神》吗?”
“郭沫若?”梅里莎问。
沈沐芳点点头:“就是他。”
“据说他投笔从戎了?”梅里莎问。
“最开始参加北伐军,后来因为骂老蒋被通缉了,他就顺势参加了公华学社在南昌的起事,后来都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沈沐芳说。
“······你管这叫除了写文章什么都不会?”梅里莎问。
“戴笠让我杀他的时候,他就是骂了骂老蒋。”沈沐芳说。
“而他现在······”梅里莎问。
“是公华学社的骨干分子。”沈沐芳说。
“那我们躲什么?”梅里莎说,“我们白送他们那么多粮食呢!不是要找周少山吗?去问问他啊!”
沈沐芳顿时哑然:“我······躲他们习惯了······”
梅里莎于是带着沈沐芳进入了那家钱庄。
钱庄里,柜台上的员工都在忙活,郭沫若一人端着茶杯在旁边桌子上看账,中山装笔挺,口袋上还插了一支钢笔。
梅里莎和沈沐芳挽着手上前了。
“你好,”梅里莎主动开口道,“请问,您是郭沫若先生吗?”
“您好,您是来······”郭沫若推了推眼睛,试探的看着眼前的男女。
“你好,我姓顾,这是我丈夫方木,我们看见您在这里,所以······”出于谨慎起见,梅里莎选用了他们曾经的化名。
“原来是你们!”郭沫若大喜,赶紧站起来,主动伸出右手:“您好,您好,我就是郭沫若!太幸运了,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您······认识我们?”梅里莎奇怪的看向郭沫若。
“长沙大火之后,我们成立了善后工作突击队,并以文夕慈善会的名义向社会上募求捐助,你们捐助的粮食和棉纱为我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郭沫若笑着说,“就连现在,医院里很多伤员用的也是你们提供的棉纱做成的绷带,感谢你们一直以来为长沙提供的帮助!”
梅里莎恍然大悟,那段时间她因为伊甸园物资太多,到处捐助慈善会,文夕慈善会也是其中一个,但梅里莎对它已经没多少印象了,原来竟然是用在了长沙重建上面。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沈沐芳语调低沉的说。
“你们此次来是为了看看长沙重建的吗?”郭沫若热情的说,“我可以带你们看看,你们的捐助,一点一滴都用在了最合适的地方!没有贪污,没有挪用,账目都在店里放着呢,你们要看看吗?”
郭沫若实在太热情了,梅里莎有些招架不住:“看就不用看了,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找人的。”
郭沫若这次谨慎了很多:“是来找亲属的,还是朋友的?目前长沙幸存者的花名册都在市政府,我可以带你们去查看一下。”
“算是朋友吧,但他不是长沙人,他其实是······”梅里莎咳嗽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他叫周翔宇。”
梅里莎和周少山第一次见面时他曾用过的名字,但郭沫若明显是知道的。
“我能问一下,您找他做什么吗?”郭沫若问。
“为了粮食。”梅里莎说,“他的朋友稍话给我,他需要很多粮食,所以我们来找他,想了解具体的情况。”
“这个事儿,你们与我接洽就行了,”郭沫若说,“我们现在确实需要粮食,多少我们都收。”
“可以,但我们目前只能筹措到五千公斤粮食,其他的需要等一段日子。”梅里莎小心的措辞,希望把话题引到身份证明上面。
“五千公斤?”郭沫若有些惊叹了,“算上你们以前捐助出去的,国内好像不太可能筹措到这么多的粮食,你们是从国外进口的吗?”
“是的!”梅里莎立刻说,“我们还有很多粮食,但美国那边出了点事,粮食被扣押了,所以,我们还想找周翔宇,办上几份身份证明,送我的朋友去美国处理这件事。”
“你们送朋友去美国,还需要我们办理身份证明吗?”郭沫若问。
“我的朋友身份上有些敏感,在蒋氏中府的记录上有些污点。”梅里莎含蓄的说。
郭沫若恍然大悟:“这个好办,我找人弄好身份证明和通行证,你们拿回去,把照片一贴,就能通过广州湾出国了。”
“太谢谢你了!”梅里莎大喜,没想到还没找到周少山,问题就解决了!
“是我该谢谢你们,感谢你们对我们组织慷慨解囊。”郭沫若笑着说。
“无论如何,你帮了我们大忙!”梅里莎真情实意的说。
“好说好说,就是······您承诺先给五千公斤粮食······”
“最晚后天,马上运到!”
“太谢谢了!”
身份证明已经拿到,岳南坪和王玉娘带着孩子去照相馆拍了照片,出国的相关文件就准备的十分完备了,接下来他们就要拐道去广州湾送岳南坪一家三口出国了。
在赶往广州湾的半途中,他们露宿在一处荒野,就地生了炉子做饭吃,顺便用从湖南买来的肉干烤肉吃。
趁着气氛还算好,梅里莎和沈沐芳就把他们的打算说了出来。
“既然你们要留下,我还是一起留下来吧。”岳南坪说。
“那你让王玉娘和孩子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过活?”沈沐芳说,“就算有何成浚照看着,他能跟你一样吗?”
“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么做太危险,我们是兄弟吧?那为什么不能一起出去?非得留下来一个?”岳南坪说。
“老沈,”王玉娘有些担心的说,“你们给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弄不到别的通行证了。”
“没有的事儿,”沈沐芳说,“郭沫若弄了好几套通行证,绰绰有余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走啊?”王玉娘着急的问,“梅小姐不是一直想出去吗?”
“我当初想出去主要是因为在这里没什么活路了,”梅里莎笑了笑,“但现在转机来了,也就不那么想了,况且我们还有事情没办完,就晚一些走,明年,或者后年,再出去找你们。”
“那要不,我们一起留下来?”王玉娘有些犹豫的说,“我其实不想走的,到了那边,连人家说话都听不懂,总觉得没有在这边踏实。”
“别说傻话,”沈沐芳道,“这里兵荒马乱的,你们怎么生活?孩子要上学吧?都要挣钱养家吧?在这里你们不管干什么都会被蒋氏中府撵着走,不出国你们怎么生活?”
“你们不也一样吗?”岳南坪说。
“我们是有事情没办完,”沈沐芳说,“等事情办完了,我们也要出去!”
“你们先出去,帮我们置办些楼房,以后我们出去就靠楼房收租子吃饭,”梅里莎说,“何成浚打了头阵,但他不是浅水里的鱼,最后肯定还是要出去搅风搅雨的,不会和我们长期生活,我们以后在国外,还是要依靠你们的。”
岳南坪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们一起同行了一段路程,在四月中旬把岳南坪一家送上了前往美国的游轮。
“何成浚给的地址我抄了好几份,你们拿好了,你们不会说英语,全靠这个地址找人了。”梅里莎说。
“简单的英语我还是会说几句的,”岳南坪说,“找人不是什么问题。”
“那就好。”梅里莎说,“我还有一件事情拜托你们,我与王玉娘在春城的时候,受到一位女士的保护,她叫明妮·魏特林,听说春城回归后,她因为生病回到了美国,请你们去探望她。”
“一定会的,”王玉娘说,“那是我们春城人的菩萨。”
“赶紧登船,轮船要开了。”沈沐芳说。
“钱都拿好了,小心扒手!”
“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
“路上小心!”
“你们也小心!”
岳南坪一家走了,在华国的土地上,梅里莎和沈沐芳便只剩下了彼此相互依靠着,他们在码头上用力拥抱在一起。
“我们先去那里?”梅里莎问。
“武汉,”沈沐芳道,“那边的瀛岛军队频繁调动,目标只能是第五战区部队,我们去他们后方,火车、公路、码头、粮仓,我们有那么多土地,把能搬空的统统搬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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