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2/2)
“不,我没醉。”
他分明是醉了。
鹫儿见之捂嘴窃笑,道:“看你就是喝醉了。等等,我替你倒碗茶。”
说罢,她旋身去提壶,壶里竟然没水了。
“哎呀,我去倒些水来。”
“不用,我不渴。”
林暹伸臂拦住她,举止不粗鲁也很有分寸。
鹫儿看着他的眼,扬起一抹无邪浅笑。“好,那我就不去倒了,不过想问大郎,今日为何急着找我?”
林暹闻言脸红了,垂下眸思忖半晌,不敢说:“我想你。”
“上回见你淋了雨,一直担心你生病,送给你的花笺也不见你回,所以……”他迂回着说了一大堆,这意思无非是“我想你”。
鹫儿却故意装作听不懂,笑着说:“多谢大郎关心,我倒没生病,只是着凉了人不太舒服。我有收到大郎的花笺,想回可又不知说什么好,干脆就不回了。”
说罢,她有意无意地咬了下唇,娇羞难猜。
林暹怦然心动,心想:她也是有意的。
两人脉脉相视,仿佛要待到天荒地老。鹫儿先脸红了,不自在地垂下眼眸,顾左右而言它。
“我知道大郎这几日定是辛苦,所以想送大郎件小礼让你开心。”
“哦?是什么?”
林暹微微瞪大眼,十分期待,左盼右顾,没找到她带的礼,又忍不住问:“在哪儿?”
鹫儿巧笑嫣然,俏皮地吐下舌头,而后从袖里拿出一只琉璃瓶,瓶中困着十几只流萤,发着莹莹绿光。
“瞧,我这几天捉的,早就想送给大郎了,只是找不到时机。”
她没有提半句有关秋闱的事,很纯粹地想让他高兴而已。
林暹的心几乎被她俏笑化去了,没想最懂他的人会是她。曾几何时,他还那么地厌恶她、鄙夷她。
林暹愧疚,他不动声色接过琉璃瓶,看着被困在内的小虫子,不禁莞尔。
“不行,这样可看不出来。”说着,他转身,吹灭烛灯。屋内一下子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然而转眼之间被他手中荧光点亮。
流萤在瓶里挣扎,像心跳扑过来扑过去。那点荧越来越亮,照亮她如画般的眉眼。
她看着小小流萤,他看着她,都是在欣赏。
鹫儿伸手敲敲瓶壁,不由叹了声:“它们真好看,可惜有点弱小。”
这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可是她不属于他,不能像这些小虫子能被他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林暹的眼色变了,变得幽暗深邃,不可琢磨。他从来不擅表达喜怒哀乐,只会依照礼书所示,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举止。
他是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欢的东西就想得到。
他喜欢她,不仅仅是皮囊。他也在设局,只为今夜能逮到中意的“流萤”。
仁义礼智信,什么玩意儿。
他不想再自欺欺人。
林暹慢慢地、慢慢地欠身,凑近她,以手中的流萤为饵。
想通了,一切都顺理成章。
她喜欢他,她应该知道来此的意义,还能逃得了吗?
他俩都不笨。
林暹借来几分酒胆,将她拉近,一不小心松了手,琉璃瓶落在地,应声而碎,小小流萤逃出升天,在漆黑中画出凌乱的线,而后落在某处像是窥视着他俩。
林暹还看得见,知道她的在哪儿。她的脸上映出惊恐之色,张惶地把他推开。
他逼近,不留反抗的余地,欺着她说了三个字:“我要你。”
“不行……不可以……”
鹫儿不愿意,不是装腔作势,不是倚媚作态,她不愿意。
林暹不想听,惟一喜欢的东西怎么能有说“不”的资格?他只求这一样,为何不成全?
他抱住她,不想她离开也不准她离开。他全当自己喝醉酒,失了理智,放肆起来。
霸道的、邪恶的……这才是他。
他缠住她,逼她至死角。趁她来不及思量,先下手为强。
终于,她逃不掉了……
昏暗中,沉闷的呻、吟若有似无,就像流萤发出的光。
一声轻叫,惊散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