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2）

苏娘情难自制，越说越伤心，心里的疤被林逸一点一点揭开了。

她哽咽着道：“反正已经没脸没皮，干脆全豁出去了。如今小妹变成这样全是我的错。无论如何你要答应我，救救小妹。她以前很乖巧，人也聪明，是我，是我害了她呀。”

苏娘泣不成声，额头不停地往牢栏上撞，痛苦、自责，却又无能为力。

她说：“那时快要过年了，咱们没钱买米粮，于是就到赌档压大小，本来赢了不少，我想就此收手，哪里想到那混账东西以为气运来了，一把全押上去，输个精光不说还欠了五十两。五十两，即便把船卖了也拿不到这么多。赌档掌柜给了五天期限，我能凑的都凑了，才拿到五两银子。那混账东西不说话，只顾着喝酒，我以为他是想到法子了，谁知道他竟然在打小妹的主意。”

“‘小妹满十四了吧？我认识个人看上她了，愿意出八十两，这个价够高了吧？’那混账东西这样说。我当然不愿意，还与他大吵。他对我动了手，把船里的东西都砸烂了，我闹不过他，也怕赌档掌柜寻上门，只好答应了。”

林逸双眼徒然瞪大，两手紧握成拳，他以为这是有生以来听到最荒诞的话，未曾想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那一天，小妹知道自己要被卖了，跪在苏娘面前哭着求她，但苏娘害怕，欠了这么多银子还不上，赌档掌柜定是不会放过她。

苏娘哭着说：“乖女儿，你就当救娘一命吧。再说，娘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也不容易呀。”

小妹不哭了，苏娘以为她是想明白，谁知当晚她就逃走了。苏娘的姘头叫来兄弟连夜去找，次日晚上在隔边镇上把人抓了回来。一顿好打逃不掉，他以绳子把小妹绑在船里，再拿麻绳抽得她求饶，收拾到她听话之后，就把金主叫来了。

苏娘不忍心，可事已至此能怎么办呢。她只好背对着小船坐着，假装听不到哭叫声，假装看不到剧烈摇晃的船身。

一个时辰像是过了一千年。苏娘痛彻心肺，追悔莫及，她和小妹一样，把嗓子都哭哑了。

终于，金主出来了，说好的八十两，他只给了二十两。

“娘的，你拿破烂货唬弄我，说什么稚儿，早被人破了身啦！”金主气呼呼地扔下钱走了。

苏娘如遭雷殛，缓过神后她愤怒至极，就像头母兽朝混帐东西又打又咬又踢又踹。

“你敢动我女儿，你竟然动我女儿！”

“我没碰过她！一定是那小子……她是跟着那小子跑的！你先别打，还债要紧，今晚不给足钱，你我小命都没！”

苏娘闻言停了手，捂着脸伤心痛哭。

还有三十两，这该怎么办呢？为了这三十两，那混账东西做了龟公，陆陆续续找来几个人往船里引。

碎银隔帘扔来。五两、五两、十两……终于把这缺补齐了。

苏娘听不见小妹的哭声，愣愣地站在外边不敢进。

“去把银子还上，免得他们又来缠。”

混账东西故意把她支走。她一想到还债，哪还管得着别它。钱还掉还有剩，于是她买了坛酒、两只咸蟹，小妹最爱吃的，想要弥补，然而一进船却见那畜牲……

苏娘魂飞魄散，她砸烂一坛酒，摔碎手中蟹，冲了过去。

“至今我都没想通，为什么要对小妹撒气，为什么我会打她，还骂她不要脸，骂她勾引男人。小妹没有哭，她的眼直勾勾的，就跟死了没两样。回想起来，是我……全是我的错，是我把她变成了一个‘妖怪’。二公子，救救她，求你，救救我的小妹！”

苏娘激动地抓住林逸的胳膊，涕泪纵横。

林逸的脸顿时狰狞起来，他把她的三根手指一一扳开，厌恶地将她推远。

苏娘惊恐，想要拉住他。林逸愤然起立，扭头就走，走前还拿走他特意带来的酒壶，与苏娘彻底决裂。

他不屑骂她，他看不起她！

苏娘伤心欲绝，唯一能与她说几句话的人，最后也嫌弃她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呀！”

她哭着，盼他能回头。

他猛地栽入漆黑中，像是被夜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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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未静。

耿英宗伏首案前，理着卷宗，以朱砂笔摘录出几处疑点，打算明日再审。

这时，幕职先生来了.他说：“大人，琼州纵火案的卷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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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狐已经尽量简化女主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