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生死局(2/2)
鸡窝头小青年仿佛瞬间化身稚犬,长出尾巴,摇得欢乐无比。
颜倾伸手戳了戳他:“这就是银波?”
小青年双手一合,眼冒桃花道:“我家波波真好看。”
美貌无双的倾小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当着她的面夸别人好看,气不顺道:“少花痴,死断袖。”
“……”小青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陆哥,你不也是么?”
颜倾:“……”
她怎么不知道!
一旁沉寂许久的巩祯终于幽幽开口道:“陆家公子,楚家少爷,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颜倾终于想起来,眼前的小青年为何瞧着面熟了——护城军中是有那么一号靠谱的人物,官职不高,却与主帅,也就是她哥走得很近,似乎是叫楚筠。那人她见过几面,知书达理,气质如玉,是个稳妥人,且与鸡窝头眉眼十分相似,大概是亲兄弟。
……就是没看出来,那也是个断袖。
鸡窝头冲他贱兮兮一笑,压低声音道:“要不还是叫您嫂子?”
颜倾心累地摆了摆手:“滚。”
几句话的功夫,银波已入场中。他站上以往属于胜者的圆台,举起右手,手中攥着一张小楷书写的账单,开口道:“昌林鬼子,犯我家国,辱我祖辈,人人得而诛之。今日见其咎由自取,我与诸位同乐共赏。全部赌金门票连同打赏,我银家分文不取,皆用以温补孤儿寡母,祭我祖辈亡魂。”
谦谦君子,义薄云天。
“好!”
“好一个银家!”
“富贵不忘耻辱,实属难得!”
……
好一出精彩的邀买人心。
宾客之中,多为热血青年。他们是战后第一代,是受战争影响最深远的一代,是最无能为力的一代,也是对昌林余孽最难释怀的一代。他们身居父辈血肉堆砌的安稳岁月中,守着采南山下的累累白骨,一腔愤懑悲戚被一纸降书尽数封存,找不到半点宣泄的出口。
而此刻,有人给了他们这样的出口。
极尽侮辱的画像,极致残忍的杀戮,运用月国风格十足的传统笔法、古式兵器,这样的报复,便宛如身居强者之位,亲手促就。
个中酣畅淋漓,自是一掷千金也值得。
一片经久不息的叫好声中,银波高举的右手蓦地一挥而下,十条铁链同时断开,真正的修罗场应声临世!
不知痛痒,不论死活。
场中很快升腾起浓烈的血气,有人踉跄着倒下,有人挣扎着爬起,嘶吼、长啸、痛呼、高喊此起彼伏,人性渐渐被兽性压倒,昔日战争的惨烈场面,仿佛正在人们眼前一点点还原。
然而战场上,从未有过这般毫无理由却义无反顾的杀戮。
血渐冷,人声渐息,最后一对厮杀者倒下一个,场中仅剩一人。看台上站起大片,竟有人已至热泪盈眶——不知是自尸丛中看到了惨死战场的慈父,还是自那仅剩的一人中,看到了踩着同胞白骨苟且偷生的自己。
如潮的“死有余辜”响彻地下三尺,直冲九天。呼喊声中,幸存的最后一人缓缓举起手中的兵器。
——那是一柄染着同胞鲜血的长矛。矛头下,猩红的缨络无风自动,似挣扎,似恐惧,似绝望。
下一刻,他将长矛刺入了自己腹中。一击至狠,左右一划,肝胆俱裂,淌了遍地。他仰天长啸一声,站着咽了气。
这突如其来的惨烈一幕,让一直站在圆台之上俯瞰战局的银波亦面露惊诧。看台上一时噤若寒蝉,没了丝毫声息。
看台边缘本不起眼的位子上,少女怀中白团子闻血而动,她几乎要安抚不住。小家伙大概是饿得厉害,又只闻味吃不到,急得呜呜嘤嘤哭起来,暴露了自己原是个活物。
旁边人好奇地一探头:“小姑娘,你这是养了何物?”
少女一伸手,将那颗即将抬起的小圆脑袋按下去,又把它格外宽厚的肉垫藏入袖中:“猫。”
被制服的白团子闷在少女怀中,连哭声都微弱起来。少女面无表情地按着它端坐了一会,终于心软,两根手指微微一动,伸进了白团子口中。
巩祯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攥拳攥得手心发麻,舌尖已被咬破,口中血气与鼻间融为一体,让她一个见惯了生死的医者都开始阵阵作呕。
她微微侧头,去看身旁的人。似乎从角斗开始,颜倾就没变动过姿势,一直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手中随意把玩着两个脆皮核桃,至此未停,核桃皮上亦不见一丝裂缝。自始至终,她整个人似乎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全场唯有她押中了结局。
联系之前种种,巩祯几乎可以确定,这并非巧合,而是一切早在她预料之中。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又是知道了多少,才能在这样的场面下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第一次,巩祯觉得身边这个相识于幼年的人有点陌生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噬魂者蛋蛋扔了1个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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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以上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