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头蛇（2/2）

于是它更加勤奋地修炼，渴望有一天能够跃过龙门，变成执掌一方行云布雨的龙王。那个叫毛花儿的女娃和她的同村，就是被小蛇掳去的。因为毛花人长得漂亮，而且又很是勤快。每天早上天不亮，她总是第一个挑着那一担沉重的木桶来鹿泉取水，一瓢又一瓢，毛花的水舀得很细致，避开平日里人和牲畜够到的地方，慢慢摆去水面上草叶，再慢慢地像倒油一样倒入桶内，天天如此。毛花儿并不知道，一对闪着绿光的眼睛在某一个凡人不易察觉的角落里，盯了她好长时间。毛花和那些女娃被掳是有原因的。她们被掳去之后，小蛇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它是修炼之身，既不图色也不杀生，它只让她们在它修炼的时候，给它打理洞府之中的各项事务。因此人们发现天晴的时候鹿泉流出的水浑浊不堪，天阴下雨山洪滚滚的时候鹿泉流出的水又清澈照人，是因为洞府之中和人间的白天黑夜并不一样，泉水浑浊的时候，是毛花儿她们给九头蛇妖洗涤用物，而泉水清澈的时候，则是她们的休息时间。毛花儿和她的女伴们并没有在九头蛇妖的洞府中受多少苦，只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洞府之中也是如此。至于尕牛在鹿泉的疯，是因为那天尕牛和他的牛都渴了，去鹿泉饮水，牛喝足了水在一旁悠闲地吃草，尕牛双膝跪在鹿泉跟前的石头上，像磕头一样低下头伸长了脖子去喝水时，听到了毛花儿的声音，他是被吓疯的。所以九头蛇被神仙斩杀之后，毛花回来了，尕牛也就不再发疯。

尕牛的疯不是因为想女人，而是因为女人，村里权当这是笑话一场，而尕牛却白白受了好多的苦。

再来说九头蛇。九头蛇的确很有慧根，自从那一天无意间听到了天机，它的修为便突飞猛进。它从田里的禾苗上得到了启发，因此很快修到了九头，只剩下一头，它就可以修成正果，但这个时候也是它最犯难的时候，如果继续修炼，修成十头修成正果变成龙神，那是它最渴望的，但神仙早就说过，这方圆千里也会变成水乡泽国，如果不修成十头，那么它将永远盘曲在地上，而不能位列仙班。可这里居住的百姓，山林之中的飞禽走兽，跟它又有什么冤仇呢？它实在不忍心，由此它的修行也受到了干扰，给麒麟道士留下可乘之机。定数，这一切都是定数。

其实，那道士也还没有得道飞升。他也得做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因此他在听到女娃消失的怪事之后就急匆匆赶来，他知道是谁在这里作怪。坐在场里的他早已元神出窍，和修炼了九个半头的蛇，在九天云里斗在了一起。肉眼凡胎的村民们听得到却看不到。仰仗自己手中的宝剑，道士渐渐占了上风，那宝剑平日里一直供奉在三清圣像之前，接受了人间的香火和仙家的灵气，因此也威力无边。九头蛇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尽管它也是一类灵物，即将修炼成仙，但是久在深山，并不知晓与人搏杀的诀窍，它修的是善念。他修的也是善念，一个为己，一个为人，谁都没有错。真是人妖有别，还没斗上几个回合，九头蛇便占了下风，一不留神就被道士挥剑斩去了即将修炼成功的那第十个头，想来那道士也心存慈悲，并不取它性命。因此火红的太阳却下起了大雨，有人说那是九头蛇的眼泪，至于鹿泉的泉水变成了血色，不用说人人都明白了。

九头蛇被斩去了那半个头以后，再也无法修炼成龙族正神，但它依然不愿意离开自己修炼的土地，成了麒麟村里古庙之外的神灵，保佑这一方土地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仙家和麒麟享受人间的香火，九头蛇也享受人间的香火，有些鸡毛蒜皮上不了台面的事，麒麟村的人更愿意跪在九头蛇的小庙前，祈求它的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