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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母亲要找自己,顾湄于是在兜里装了一把新鲜剥好的莲子,悠悠闲闲地去了南阳郡主的院子中。
“母亲,”顾湄殷勤地从兜里分了一半莲子给南阳郡主,她笑道,“母亲找我啊?”
南阳郡主瞧她一眼,总觉得顾湄的神色哪哪儿都透着不对。她不动声色问道:“怎么,最近犯错了?”
顾湄扁着脸说:“哪有,您老是不往好处想我。”
“湄儿最近都没出府,昨儿壮壮不会做先生布置的功课,还是我辅导他的呢。”顾浈的事情闹出来以后,顾浈几乎是闭门不出,顾湄两姐弟的关系却是比以往更亲近了。
南阳郡主也乐见于此。
她道:“你自小就比别人家女孩儿要调皮,壮壮的捣蛋,如今有一半都是随了你。”
顾湄不高兴地把分给南阳郡主的莲子收回来了一点儿,她闷闷不乐道:“哪有哪有。”
南阳郡主对顾湄简直是哭笑不得地,她从一侧将那请柬拿出来与顾湄看,别有深意道:“这是薛府下的帖子,你考虑好,要不要去?”
听到“薛府”二字,顾湄便耸了耸鼻头,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帖子,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她将请柬又推回给南阳郡主:“这事儿母亲决定就好了,我听您的。”
南阳郡主见顾湄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由皱眉说:“你与薛家不是一贯交好吗,怎么我瞧着你,反倒不大乐意赴约。”
顾湄当然不可能告诉南阳郡主真实缘由。
事实上,连她也没有想到,薛老侯爷会将赏花宴的时间突然提前。
自己上辈子的死期,顾湄还是记得格外清楚地,是元光二十年的六月,她十五岁。可她现在不过刚满十四。
两辈子不同时间的赏花宴,最后的结果会是一样吗?
这回,是不是依旧会有一双手,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入水底呢。
顾湄缩了缩衣领,她埋下首,专心剥着莲子:“老侯爷是只给咱们家下了帖子吗?还是说,京城贵女,老侯爷都没放过呀。”
她稚气稚语地,惹得南阳郡主不禁莞尔,她笑道:“既是赏花,自然得百花齐放,只与你一人下帖子,像什么样子。”
“不过,”南阳郡主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顾湄那小小的脑袋,“湄儿当然是不一样的。”
顾湄沉默了片刻,她将剥好的莲子慢慢放进自己嘴里。这个时节的莲心,还带着点干巴巴的苦味儿,既生涩又不讨好。
她抬头看向南阳郡主,目露复杂地问:“那长姐呢,她也要去吗?”
南阳郡主一顿,她深深看了顾湄几眼:“你可想她去?”
顾湄抿唇,单薄的唇瓣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道:“去吧。”
“毕竟是长姐,这几个月,长姐都没出顾府一步,这回赏花宴,若是再不赴约,只怕旁人误会。”顾湄轻轻地说。
顾家一向都是有两个女儿的,何况,顾浈还有嫡长的名头,而且她的年纪若不是被守孝给耽搁了,早也到了要出嫁的时候。
这些日子,顾浈门不出户,已经有许多人奇怪了,要是再不去薛府,怕是别人以为她染上了什么疫病,或者再有些舌头长的人,得说南阳郡主苛待了继女。
不过,顾湄想顾浈去,却不是单纯为了这些个缘由。
她要知道,上辈子的荷花池的事,到底和顾浈有没有干系。
南阳郡主见顾湄放下了口风,心里的担子不禁减轻了许多,她本来也是属意带顾浈一起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与你父亲说一声,明日,你们俩随我一同去薛府。”南阳郡主道。
顾湄轻轻点头。
到了晚间,顾伯言才回来。
南阳郡主自然把帖子的事情又与他讲了一通,顺便告知他,明天要把两个女儿都带出去。
这些日子,顾伯言公事上要忙,却也没疏于家里的管教。
先前南阳郡主与顾浈闹到那么僵,自然不好再插手顾浈房里的庶务。倒是顾伯言,对顾浈颇为关心,前几日,请来的教养姑姑也说“大姑娘改善良多”。到底是做父亲的,总不好真把女儿完全拘在府上。
顾伯言道:“郡主既拿好了主意,便由你做主罢。不过,崔姑姑要跟在浈儿身边,免得她又与湄儿惹出了什么乱子。”
顾伯言是一番好意,也是为了顾浈与顾湄着想,南阳郡主自然不会拒绝。
她道:“自然好。”
南阳郡主边说,边替顾伯言宽下衣服,她道:“老爷之前说,替顾浈看好了婆家,不知是真是假。”
顾伯言唇角一绽:“真的。只不过还没完全拿定主意,最终仍得郡主掌掌眼。”
“说起来,此人是徐阁老的一个弟子,才中了举人,徐阁老与我说,明年春闱,他有把握此人必将高中,至少得是个二榜进士。”顾伯言看了南阳郡主一眼,很实诚地说,“以浈儿的心性,要嫁去高门,日后怕要生事端。这人虽出生寒门,但是我瞧过几眼,本性至纯,又身负才气,称得上是未来可期。”
顾浈的娘家虽不显赫,但父亲毕竟是一品大员,屈身嫁于一个进士,确实算是低嫁了。
然而,顾伯言的话也是句句出自肺腑,南阳郡主道:“老爷有心了。”
“只怕浈儿心性高,不愿嫁。”南阳郡主淡淡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由她不愿?”顾伯言道,“若有机会,我带郡主去见见此人。浈儿不小了,可先定亲。待他明年高中,浈儿再嫁不迟。”
南阳郡主本还想和他谈谈顾湄与薛家的事情,见他对顾浈的婚事如此热心,便不好多说了。
顾浈居长,顾湄才十四,还可以留一两年。长幼有序,做妹妹的,总不好在姐姐前头出嫁。
南阳郡主遂道:“好。”
夫妻两个对大女儿的婚事念念不忘,浑然不知,在这天夜里,他们的二姑娘,却收到了一张来自淮阳侯府的字条。
字条直接由薛瑶的丫鬟,交到了花枝手上。
自从那天晚上,花枝见到了薛向陵那样对她们家姑娘,便对他们二人的事,有些许讳莫如深。
传字条都传得十分踌躇。
花枝道:“奴婢今天出去为姑娘买胭脂,恰好遇见了丁香,这是丁香硬塞给奴婢的,还让奴婢,务必转交给姑娘。”
顾湄抬眼看,发现花枝怀里揣着的是一盒红色的胭脂盒。
花枝将胭脂递交给顾湄。
顾湄道:“这是丁香给你的?”
花枝道:“是。”
丁香是薛瑶身边的大丫头,和花枝也是熟识了。然而,顾湄瞧花枝的表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她拆掉包装,将胭脂盒打开来看了看。
果不其然,在里头发现了一张细纸片。
花枝忙低下头去。
顾湄的手一顿,将那纸片翻过来。
纸上的字龙飞凤舞,却透着股浑然大气,当真是字如其人。反正顾湄相信,薛瑶是决计写不出来的。
只是看完那纸上的字,顾湄的脸蛋儿已经不需要任何脂粉涂抹,便红得粉光若腻了。
上头写着——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十七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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