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2）

“不关我牛老三的事。”

“牛老三，你胡说八道，你敢说纪彩云不是你的媳妇，你是不是在这个屋里答应我和你大哥的，你是不是红口白牙地说了，娶媳妇听大哥大嫂子的！”牛大嫂理直气壮，又朝前迈了一步。

“我是说了，这话一点也不假，可我后来又听说了，你们不是为了让我娶媳妇，你要跟三嫂子家的表妹合伙治我，不让我闹分家！”牛老三似乎找到理由了。

“你别扯用不着的，你那点心眼子饮马屯谁不知道啊，你跟那个窑姐的闺女好也不是一天了，你想娶那个窑姐的闺女！”

“大嫂子，你既然把话挑明了，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就要娶七凤！”

“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是吧？是爹说的，窑姐的闺女不能嫁到老牛家！”

“爹是说了，爹可没拦着我，就你牛老大的媳妇拦着我！”

“爹死了，不能拦着，从今以后我也不拦着你。牛老三，你乐意娶谁就娶谁，我不管！你给我赔嫁妆，你给我赔大青骡子！”牛大嫂这时候开始急眼了。

“啥大青骡子？”牛老三听了以后有点莫名其妙，他知道要赔嫁妆，不知道还有大青骡子。

“三叔，你逃跑了，三婶家让我娘赔了嫁妆，还要赔他们家两头大青骡子，是我说的假上吊，才赔给三婶家一头大青骡子。”小我狗给三叔解释，又在显摆自己。

“赔呗，我都赔，分家的时候都算我的。”牛老三有点听明白了，还不全明白。

“你光赔东西就算拉倒了，你把老四给我找回来，你还我老四！”牛大嫂这回真有急眼了，她走到了牛老三的跟前，上去要挠牛老三，“你还我老四！你把老四给我找回来！”

牛老三一看大嫂子这个架势，吓得连连往炕里面退，牛老三不知道老四是咋回事，老四咋地啦？难道老四出事了？老四出事还与他有关系？

“大狗，你四叔到底咋地了？”牛老三问大狗，他也担心牛老四出事。

“我四叔也丢了，也丢快半年了……”牛老三并没讲出四叔丢的原因。

“你四叔咋能丢呢？”牛老三问。

“三叔，你逃跑了，我四叔替你把三婶给娶回来了，后来，三婶的娘家的人把四叔给绑走了，在五道沟关了三天三宿，咱家把四叔救出来以后，四叔就走了，都怪你！”小五狗把事情大概给三叔讲清楚了。

“没找吗？”牛老三问五狗。

“我娘带我们哥几个到处都找了，去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我娘又得了一场大病，到今儿个，还没好利索。”小三狗又跟三叔解释。

“老四啊，我的苦命的老四啊，你在哪啊？老四啊，大嫂子不能没有你呀！”牛大嫂听完小五狗讲老四的事，坐在炕沿边上又开始哭起老四来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四啊，老四！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子，我让你替啥呀，牛老三跑就跑呗，牛老三，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啥呀！我苦命的四弟呀，从小没有娘的老四啊！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呀……”

这时候的牛老三耷拉个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了，他听着大嫂子一边哭一边唠叨，牛老三也觉得对不住老四，后悔莫及，当初，直接说不娶纪彩云就完事了，何至于弄出今天这样大的事情。

牛老大一直没有出去，坐在上屋炕沿边上抽烟，一边抽烟一边听着下屋的动静。农家院儿到了晚上是肃静的，只有轻轻的风，还有从天上飘下来的微微星光，透过窗户纸，下屋吵架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牛老大听下屋说话，心情也挺沉重的，他一袋接着一袋地抽旱烟，屋子里已经是烟雾弥漫。大狗他娘的哭声，让牛老大坐不住了，他想到下屋去，也想说牛老三几句，他把烟袋锅里的烟磕灭了，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到窗户地，牛老大停住了，他站在窗户地犹豫一下。他想：他到下屋去说几句啥话？谁能听他说的话？说了有用吗？他又掏出了旱烟袋，装上了旱烟，坐在窗户地的风匣上抽起来了，在这里听下屋说话更清楚。

院子里的小虫和蛐蛐的叫声开始了，院子外面又传来“呱呱呱”青蛙的叫声。青蛙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子接着一阵子，“呱呱呱……”的声音从饮马河传来，一片连着一片，“呱呱呱，呱呱呱……”

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了，下屋里墨黑墨黑的，牛大嫂在哭泣，大芹陪着娘也在哭泣。

牛老三从口袋里子摸了一阵子，摸出一盒洋火，牛老三划着了洋火，把放在炕头上的豆油灯点着了，屋子里亮堂起来了。

牛老大看到下屋的豆油灯点亮了，再也坐不住了，他舍不得豆油，他不能让老三点油灯，这是败家。牛老大连忙从风匣站起来到了下屋，牛老大站在下屋的门口，几个儿子让爹进来，牛老大又站到了炕头离豆油灯不远的地方。

“大哥，都怪我，赔的东西都算我的，”牛老三上赶着跟大哥说话。

“算了。”牛老大说的第一句话，眼睛盯着豆油灯。

“大哥，大嫂子，明天我就去找老四！”牛老三显得很愧疚。

“上屋吃饭。”这是牛老大的第二句话，不过，牛老大的身子已经凑到豆油灯的跟前。

“大哥，以后有啥事，我都公开的，再也不掖着，再也不瞒着了。“牛老三的语气很诚恳。又是当着全家人的面。

“噗——”牛老大冲着豆油灯吹了一口气，把豆油灯给吹灭了，屋子顿时黑了下来。

牛老大吹完豆油灯就回到了上屋，牛大嫂带着几个孩子也回到了上屋。

“豆油多贵呀！”这是牛老大出屋门的时候说的第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