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2）
“这是我结拜的三哥。”牛老四说。
“老四，是不是你说的蛇山的诸葛三三哥，他家住在大山里，他说待在大山里自由自在，待在大山里最快活。”纪彩云想起了牛老四在大山里唠嗑。
“是，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家住在蛇山大山里的诸葛三三哥。”牛老四回答。
“我不叫他三哥。”纪彩云知道了，眼前就是老四说过的蛇山三哥，她不再跟三蛇头顶嘴了，象小孩一样小声地跟牛老四说了一句。
“你不用叫他三哥。”牛老四笑了。
纪彩云不再生气了，看了三蛇头一眼，扭头跑回去了。
“他三哥，你别着急，照这个漂亮的姑□□，大嫂子给你踅摸一个。”牛大嫂走过来，把三蛇头拉到一边，看着纪彩云的背景说。
“大嫂子，你可别开玩笑了，谁家的姑□□能跟我呀。大哥，大嫂，四弟，我们走了。”三蛇头又向大哥大嫂作个揖，二十几匹快马一溜烟儿，跑出了沟口，不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牛老四，等一等，我还有话问你。”三蛇头带着胡子们走了，三嫂子却从大门里出来了。
老牛家的人都楞住了，老纪家又要闹事了，老纪家还有完没完？
“老四，大伙问你，宰相的女儿死了没有？”三嫂子也来到了牛老四的跟前，她受表哥们的委托，问一问牛老四讲的故事结局。
“三嫂子，你告诉大伙，宰相的女儿没死，宰相的女儿讲了一千零一个故事以后，国王再也不杀人了，国王册封宰相的女儿为王后。”
“没死！”三嫂子转过身就喊了一嗓子，墙头上的表哥们都听见了。
牛老四冲着站门口的纪彩云笑了，他知道纪彩云按照俩人的约定，没告诉表哥们故事的结局。
纪彩云也冲着牛老四笑了。
牛老四从狼山五道沟回来跟大嫂子坐在一辆大马车里，牛老四跟大嫂子并排坐在一起，跟大嫂子唠嗑。大嫂子很高兴，她愿意老四这样亲近地跟她待在一起。到了家晚上吃饭的时候，牛老四坐在饭盆边上给大嫂子盛饭，给大伙盛饭，牛老四还给大嫂子夹菜，牛老四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亲近。不过，牛大嫂又觉得牛老四有点特别，平时，老四吃饭的时候不坐在饭盆的的边上，老四从来不给别人盛饭，今天，牛老四就坐在饭盆的边上给全家人盛饭。这是牛老四从狼山五道沟回来以后的变化，别人谁没在意，只有大嫂子留意了。老四咋地啦？
牛老四是不是在五道沟受欺负了，还是有啥不敢说的话？是不是跟纪彩云有点啥事？还是出格了？牛大嫂不敢想，越想越担心。牛大嫂担心的是：在这三天里，老四跟纪彩云住在一个屋子，他们两个人住了三宿，会不会出那种事，一旦出了那种事可咋办？这是一件不好办的事情，那样的话就要弄假成真了！
牛大嫂看着老四给一家六口人盛饭，一碗接着一碗，大芹替换都不中，老四是不是有什么心思，牛大嫂要做最坏的打算，这样的事，不能不让大嫂子猜想。
“四叔，你在五道沟想家不想家？我三婶对你好不好？你跟我三婶是不是在一个屋子睡觉？”小五狗不好好吃饭，一个劲儿地问话。
“我在五道沟天天想家，我想偷摸跑回来。”“你三婶对我挺好，她让我永远叫她三嫂子，她说爱听。”“我们俩睡觉就住在一个屋子，是三嫂子娘让这样住的，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三嫂子就把被褥挪开，她住在炕头，让我住在大炕稍。”
牛老四回答了小五狗的所有问话，从头到尾给全家人讲述了这三天的经历。牛老四知道，问话的是小五狗，其实，全家人都想听他这三天在五道沟是怎样渡过的。牛老四讲到晚上跟三嫂子一起睡觉的时候，讲的特别的详细。三嫂子怎样分开被褥的，一个人住在炕头，一个人住在大炕稍，互不干扰，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讲故事。牛老四就连第一天晚上，半夜起来不在屋子里尿尿，到外面去尿尿都讲了。牛老四就是为了打消家里人的疑虑，牛老四讲的挺详细，一家人听得挺认真。
“啊——”牛老四讲完了，小五狗“啊”的一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来，小五狗一直替四叔担心，害怕四叔跟三婶住一起。
“四叔，你要是跟我三婶在一个被窝睡觉，我就不管纪彩云叫三婶了，我应该叫四婶。”小五狗会看眼神，他看到了全家人都高兴，是他问四叔的结果，小五狗更胆子大了。小五狗补充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关键的一句话。
“哈哈哈……”全家人哄堂大笑。
牛老四也想到了那一层意思了，牛老四讲跟纪彩云待一起的时候，一家人都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家里人担心他和纪彩云出格，做出点不伦不类的事情。牛老四讲完了以后，大嫂子笑了，大哥也笑了。每天，大芹都是下地收拾碗筷，今天，她也坐在炕上听，一直到听完了，她才下地收拾碗筷，大芹低着头笑，收拾碗筷的时候也笑。牛老四看着一家子人都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别啥都问，小孩子家家的！”娘听明白了，高兴了，放心了，也要训斥了小五狗。娘训斥小五狗的声音都是快乐的。
“打他！”牛老大也训斥小五狗，他嘴里说打小五狗，谁也不打，他也不打，他的嘴角上翘，仍然是笑的模样。
小五狗很聪明，他听到爹娘训他，他很得意，他知道问对了，爹娘训他，打他，都不是真的，说说而已。
破例，小五狗说了这么多话，四狗没有管他。
牛大嫂留在心里的疑惑和顾虑打消了，仿佛笼罩在头顶上的一片云彩散去了。不过，牛大嫂并没有真正看透牛老四的心思，牛老四想着一件大事，对于老牛家的人来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牛老四要离家出走，牛老四要离开这个家，他要去一个让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离家之前，他想跟大哥大嫂子多待一会儿，尤其是大嫂子，大嫂子多么不容易，一旦自己走了还不知道大嫂子会咋样？牛老四连想都不敢想，他给大嫂盛饭，他给大嫂子夹菜，他让大嫂子高兴。
晚饭后，大嫂子送牛老四到下屋睡觉，后面跟着小五狗。大嫂子给牛老四铺被子，铺褥子，给他点着豆油灯，放在炕沿上，小五狗也跟着忙活。大嫂子临走的时候，给牛老四轻轻地带上了屋门，小三狗也跟娘走了。
大嫂子一走出屋门，牛老四的心里就折腾了，他担心大嫂子，他走了以后，大嫂子能咋样？能不能找他！能！一定能找他！牛老四想留下一张纸条，告诉大嫂子一声，让大嫂子不用惦记。又一想，不中！只要留下只言片语，大嫂子不管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倘若找到他，他就只好跟大嫂子回家了，他哪出去不了。最后，牛老四狠了狠心，一个字也不留，走！再不走就永远也走不了！
牛老四跟以往一样，晚上睡觉前喜欢躺在被窝里看书。今天的牛老四根本看不进去书，他的脑海里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展现在眼前。他喜欢五道沟的生活，他留恋和纪彩云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他跟三嫂子待在一起的时候提心吊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也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当一切都成为过去，一切都烟消云散，昨天，所有的经历都变成回忆的时候，那是最为美好的，那是在他的思想和灵魂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快乐。
已经到了后半夜，牛老四放下子手中的书，他不走不中了，牛老四再也不能等待，他临走之前，来到了上屋的窗户底下，听了听上屋一家人睡觉的呼噜声，牛老四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上屋的窗子。再不走真不中了，天就要亮了，牛老四回到自己住的下屋，拿出了准备好的小包袱，他也象三哥一样，跳墙走了，消失在黑夜之中，临跳墙之前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他深情地看了看从出生到长大的院子，这个家。
这天夜里，十八岁的牛老四就象他的三哥一样翻越院墙走了。他离开了老牛家，他离开了饮马屯，他离开了把他养大的大嫂子。
饮马屯的夜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