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2）

站在舞台中央的少年深深鞠躬，伴随着掌声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

他胡乱地抹过一把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露出清亮的双眸和如刀锋割过般的眉骨。聚光灯的照耀下，从额头到脸颊，再到暴露出的锁骨，一片汗珠闪耀着的晶莹。

雷铭暗暗撑着胸膛，调整急促的呼吸，好让剧烈运动后的声线迅速平稳下来。

“感谢五福临门组合的雷铭带来的精彩展示。”主持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身旁，“我们……先请评委打分。”

略微成熟的舞者，往往表演结束后便约莫得出大概效果。即便不算毫无瑕疵，相比之前无数次练习，少年自认今天这一场算是发挥极好的一次了。可他还是没能预想到，评审团会毫无保留地打出这样高的分数。

“去掉一个最高分，10分；去掉一个最低分9.7分。”雷铭默默听着一旁主持人明朗的声音，耳根颤动，“雷铭的最终得分，9.9分。暂列第一！”

分明是第一坐稳了！

虽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要拿到这样好的位次，可今天评委给出的得分——雷铭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中却顷刻间将连日的疲惫与压力化为打翻的蜜糖，溢满了心房。

这个成绩，他很在乎。

导师席上的四人笑脸盈盈地望向他。

“祝贺祝贺！”黄老师先举起话筒，“这个年纪能拿出这样的技术技巧展示不容易。”

雷铭抿唇：“谢谢黄老师。”

黄瑜回头环顾场内观众，复又开口：“可能许多观众朋友平日里欣赏的大都是舞蹈剧目，距离纯技术技巧组合是很远的。只看着这些孩子们在台上翻来翻去，非常帅气。”又笑笑，看向雷铭，“练这套组合，辛苦吗？”

辛苦吗？……

“应该的。”台上的少年依旧不动声色，简简单单回了一句。候场室的几个少年却攥紧了拳头。整日整日一起训练的画面在脑海中逐一划过，拿下如此高难度的组合，其中的艰辛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这成绩，他值得。

“古典舞融合了中国的传统戏曲与武术，是一门十分讲究‘形、神、劲、律’的舞蹈。”黄老师继续见缝插针地科普，“每一个动作都是有专业标准的，形体上结合了芭蕾舞中的开绷直，身韵又有自己的考量要求，故而跳、转、翻，每一个动作都不一般。”

主持人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老师们能来到舞台上，现场教给我们的观众朋友们一个简单的动作吗？”

“吴老师上吧？”黄瑜笑着看向吴永，生生用台下的掌声将他请上了台。

“最简单的，”吴永倒是毫不客气，上了台顺理成章地直接用雷铭当示范，“来，拉个山膀。”

待雷铭架好了姿势。“这是古典舞中最基本的一个亮相。两臂向左右伸展开，两臂高过肩，两掌略上扬，形似一个‘山’字。”讲完几句，向远走了几步，点头看向少年：“啧啧，漂亮。”

“可没有这么简单。这些孩子们在学校里都是要定着这一个姿势耗的。”看着有些观众在台下跟着比划，黄老师插话，“这个动作帮助定身姿框架，锻炼控制能力和手臂的稳定和耐力。架的时间越长，越酸得抬不起来。”

台上的少年依旧目光炯炯，手臂上肌肉的线条舒展而富有蓬勃的力量感。

“平常老师怎么带你们练啊？”孙老师在一边打趣。这段剪进花絮里，正是出节目效果的时候。

吴永拍拍少年的背，将话筒递给他。雷铭喉结略微滚动，舔了舔唇：“耗着。”

“耗得不简单吧，怎么不得加上两个沙袋？”吴永边笑着下台，“我小时候练功，老师都是直接放两碗水在肩膀上的。”

“嗯。”雷铭实是浑身乏力，提着气力拉了山膀，缓下来才觉得胸口闷闷地有些痛，想去后台歇着了。

“再说说你的表演。”黄老师却还没结束的意思，果真遇到愈优秀的苗子愈会分外吹毛求疵，“小问题还是有的。搬后腿的角度是有了，膝盖，松了一下。”男生拿捏这动作本就不如女生。

雷铭自知，认认真真点了头。

台上的雷铭还在打着精神应对老师们接二连三提出的问题。许是应节目组要求，每每到了他这里，录制镜头与时间总会多拖上几分钟。

候场室迟几分钟才看到成绩，少年们接着炸开了锅。

“稳了稳了，小铭太棒了。”

“后边我们学校天汉长庚那队还没有上，诶，他们是谁比这项来着？”

“我记得是锦轩学长，不过，啧啧，9.9这个成绩，应该很难超越了。”

“那是。我们这接近满分了好吗！”

笑闹过后，候场室中忽的又沉静下来，压力落在还未上场的三个人身上。

这么好的成绩，可要守住了才是。

下一组进行的是即兴表演对战，俞思凡闭了闭眼，觉出身体愈发绷紧。思绪纷杂，也无心再看比赛，他悄悄起身走去墙角。

如果说队友们都做足了准备走向舞台，那么他则像押不到题的考生，不知会拿到怎样的试卷。这一战，不确定性最大，极其考验发挥，也确实需要一个好的状态和一点点运气。

俞思凡插上耳机，认认真真地开始做最后的热身。

舞台上比赛还在继续，最后一个上场的，正是附中的另一支队伍，他们的学长，杨锦轩。

“哇，这也太……”复杂、华丽，眼花缭乱。屏幕前，三个少年看直了双眼。

他们之前观摩高年级期末汇演时也曾被震撼，但今天杨锦轩跳的这套，难度之高、编排之精妙，简直不知道升级了几个档次。

“哇，你看这个探海转，这控制……摆莲跳，哎？”

舞台上，杨锦轩落地时前腿似是顿了一下，整串动作的节奏感就被打乱了。他凭着极强的个人能力拉回重心，原地拔起一个本该连接在后边的侧空翻。

但到底错了拍子，又一时心急，腾空不足，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两步，堪堪稳住身子没有摔倒。

一串儿的变故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屏幕前看着的少年却不觉间惊出一身冷汗。

还好只是错了动作，好险好险，要是刚刚发力的一下没控制好再伤了哪里……真是越想越叫人后怕。

王邵飞站在他们身后，伸手拍拍杨逸杰的肩，跟三个人道：“看到了吧，你们也是，就算在台上，做不了也不能硬来，这要是摔了，和漏做一个动作相比，哪个更严重？”

他少有这么严肃的说教，三人乖乖点头。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杨锦轩怎么说也是经验丰富的选手，很快找回状态，后半段发挥依旧可圈可点。不过出了这么个岔子，还是失了竞争力。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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