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解琋调整了表情,方扭正头,见雷铭目光直落在自己身上。经历了那么多,既然带了修养训练的名号在附中任教,就接受的了这一幕。扯了个微笑,心态早已磨砺了七七八八,更是自己带的孩子们,殊不介意。
两臂弯曲,两手交叠枕在脑后。耳边的小棍子催促似的又响了三声。
“雷铭你踩稳了。”解琋低声嘱咐一句,调吸放松。收紧核心,腹肌带着整个上身都抬离了地板。单单耗着胯,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解琋控得很稳,整个人像是从髋关节对折一般,上/身平平翻起,肌肉紧绷,下/身尽力放松,隐忍着消化韧带处顿顿的撕扯感。
王邵飞略带满意地笑了笑,转向少年们。雷铭心中不平静,面上却只慌忙抬了眼移开目光,稳稳踩着老师膝盖的脚心中都似冒上了一层冷汗。他心中紧张,透过镜子清楚地看到老师的背影,又强行分散精力去瞅其他同学。
不过五分钟的样子,镜子里王老师溜了一圈,又提了一块练功砖转回他们身边。班里已有不少扶着把杆的同学看到了解老师这种练法,心隐隐地越跳越快。
“什么情况?”杨逸杰腿上痛得直抽抽,听到不远处的动静,拧着眉多问了一句。
“解老师……他边开/胯边控腹肌。”俞思凡注意着那边,没见过这么练的,眼睛都直了。
“嘶……呃……”杨逸杰调整着聚了力也想试试,腹肌刚刚爆发牵动肌肉运动,韧带处传来的撕痛直接穿透了他的念头。太难了,不仅是对身体的极度要求,更是对意志的极大考验。肌肉用力的同时,下/半/身要么跟着紧绷,要么松得仿佛失了支撑。只一下,杨逸杰便觉得自己腹肌也没了力控不起来,韧带痛得随时可能断掉,硬是逼出了几颗眼泪爬在满头冷汗上。忙调整呼吸,再一动不敢动,还是高估自己了,随便尝试老师的动作。
“雷铭你下来,自己去耗耗横胯。”王邵飞脚尖轻轻点了点地板,看解琋缓缓泄力,落下上/身。再收腿时眉心都仿佛用了力,咬了咬唇放了第三个练功砖上去。
师兄不是给他难堪,解琋自己清楚这是好机会,同时也是一班孩子的好榜样。年少时自己练功,同学们总背地里暗暗抱怨老师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自己当老师,一定和学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想到真的有一天会应验。看着少年们痛得死去活来、抓心挠肝,最能让他舒心的也唯有陪伴。
再躺下时便见王邵飞亲自钻到了把杆后面,这个高度,解琋心中也有些发慌。心放得再宽,也终究不想少年们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
心中哽了一口气,不能顶力,不能出声,不能落泪,这是底线。
师兄略带暖意的足底踏上双膝,一轮又一轮放力。胯/间痛得人心中发慌,解琋恨不得把头埋在垫子里,死死用手臂圈住自己。可只能仰面对了天花板,瞪大双眼,瞟着余光中少年们的动作分散注意力。
王邵飞仔细观察着解琋的反应,用双臂稳稳撑着把杆控制着力道。
“吐气,快。”脚下的感觉/硬/硬/的,“软下去,这个高度应该不为难吧。”声音不高,却依旧有些少年循声侧目,倒吸一口凉气。
极度的痛苦下,人都似被吸入了异度时空。解琋自问还控制得住自己的意识。缓缓吐气,便觉腿上的发条越拧越紧。这……真的好像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
痛!解琋的食指紧紧扣着身下的垫子,脚尖不安地在墙面上滑动,牙关咬得太紧,有点儿耳鸣。从每个毛孔中浮上的冷汗不似运动后的成股流下,而是和竖起的汗毛一起战栗。
吐气……吐气……呃……触地了。脑中炸裂一般只传来这一个声音,结束了。身子还抖得厉害,是濒临极限生理的正常反应。真的疼起来,哪里顾得上想身在何处。
王邵飞皱了皱眉,生生看着垫子上印出的人形汗渍:“来,控腹肌。”
真的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又是这样的情形下,退无可退。解琋凭借着下意识对师兄的信任和服从动作,甫一用力,刚刚到与垫子若即若离的程度,腹肌便连带着胸腔炸裂一般地痛,像是想要干呕一般。失控般任身体砸回,解琋强压着憋闷的难受,韧带的阵痛随了动脉的喷张一下下刺激着神经,额角的青筋跳动。
粗/喘了几口气,解琋咬着唇向王邵飞摇了摇头,眼里竟含了泪光。
对上那双眸子的一瞬间,太多的委屈、不甘与痛苦深藏在湿漉漉闪耀的眸光中,王邵飞竟再也说不出半个字逼着他向前。只纵容一般用沉默允许这小小的放纵。
下脚狠,解琋双膝连带着小腿脚踝都死死契合在地面上,韧带发酸发涨,痛得火烧火燎。而这种痛苦哪有什么习惯一说,不过是强逼了自己从接受、适应到迎合的自我安慰。将双臂交叠搭在眼前,解琋半遮去了面部表情,凭借下意识的经验深深吸气,随着气流的缓缓涌出,整个身体像半坡起步稍抬了离合的机车,或强或若地抖/动。
整间练功房里都弥/漫着强/压去的申/吟,“嘶……不行了,受不了了……轻点儿”,夹杂着悉悉索索呼/痛的声音。扶把的少年们看着下面的同学辗转,咬了唇心里也不好受;不时瞟来解老师这边的目光带着好奇的试探,又显得战战兢兢。
这才是艺术生最惯常的生活,练功房中最常有的样子。
片刻的调整,解琋死死咬着牙根将双臂从眼前移开,交叠在脑后,十根手指紧紧抠在一起。望向王邵飞的眼神中已掩了氵显淋淋的小鹿模样,微蹙的双眉下直映着坚定。
缓缓地长出一口气,解琋心里慌得很,痛觉穿针引线到每一寸骨骼肌肉与皮肤,密密麻麻针织成一片,扰得心中乱得狠。他只知道,少年们还在,他的一切动作他们都看得到,他需要告诉他们,什么是练功,什么是合格的艺术演员。
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吼”低低一声,解琋双手抱头,起高,再高——控住。腹肌不合时宜的酸痛感抽筋一般很快在全身传了个遍。痛到难以维持时,总会被一次次吸回记忆的漩涡中,熟悉的画面,相似的一幕幕,濒临放弃的绝望……但今天都没有。只觉得他的身后有一群少年,待他亲手灌溉希望,而这雨露的花洒中装载的是责任,他要小心翼翼地捧起,用力拿稳。
多年的相处加之一个学期磨合出的默契,透过坚毅的目光,王邵飞看穿了这上任不到一年的年轻教师心中的一切。
“好了,都起来活动活动。”少年们呲牙咧嘴地起身,透过镜子看到王老师脚下还踩着的人儿,呆愣住了。
王邵飞略微颔首正对着解琋,眼神却暗暗瞟着同学们。这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效果,他轻轻抿唇笑了,不错,这个效果很满意。双手撑着把杆吃劲,两脚慢慢踩回地面上。倒回垫子上的解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只抿了唇隐忍着消化腹肌聚合一般的抽痛,唯有猛烈起伏的胸口与开合张动的鼻翼昭示着身体的难耐。痛出的冷汗,累出的热汗,分不清各自的分布,交杂着砸在垫子上,像人参果落入泥土一般迅速掩去踪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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