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进退间（2/2）

道堂中诸人，无论心中有着怎样的盘算，此时都只能安分地将之收敛好。

各自落座，一时无言。

何足道起身，打破了场中的沉默。

“谈协使首日上任，就由在下为协使介绍一番议事的流程。青月观议事，一般由观主掌舵，在协使主持下，由养气境五重以上的授箓门人上禀半月以来所负责庶务的进展，其后，再由协使安排后半月一应事务。”

“自李云青李协使仙去以后，观中由莫崖师兄暂代主持议事之职。”

谈夏看向上首的宁婵。

宁婵微微点头。

谈夏收回眼神，目光落向其余五人，道，

“好，辛苦何师兄了，那接下来便辛苦各位师兄分别介绍自身所负责庶务，我也好借此熟悉一番。”

“诺，”何足道拱着手，宽大的道袍袖口垂下，“在下何足道，主掌监察洛国王室之职，七日之前，洛国国主曾与贫道见面，欲将一王女送入青城仙宗修行，除此之外，近半月以来洛国国中安稳，王室无有异动。”

谈夏点头，未置他言。

何足道再次行礼，落座。

在他之后，又有三名授箓门人起身回禀，最后只剩下……莫崖。

迎着谈夏的目光，莫崖缓缓起身，道，

“贫道莫崖，主掌洛国涉道事件、授箓门人巡查安排与灵材灵矿开采，近半月以来，一切如常，只有……”

莫崖停顿了一下，才犹豫着道，“只有河城西北的那处微型灵脉产出略降了半成。”

话音落下，感受着四周投来的诧异目光，莫崖心中微微一紧。

灵石储备是宗门重要根基，所以灵脉矿产的产出向来是重中之重，降低半成是必然需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倘若现在他能掌控局面，那尚有转圜的余地，可以有更多时间进行调查。

但偏偏……莫崖袖口中的手掌悄然攥紧。

谈夏听后默然半晌，轻笑道，“莫师兄主掌庶务颇多，当真是辛劳了。”

莫崖嘴唇微动。

但谈夏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直接问道，“河城西北那处灵脉的一应记载资料，莫师兄带了吗？”

“带了的。”莫崖看着谈夏，一时摸不清他的想法，只好从怀中取出一册两指厚的纸书，递到了谈夏的跟前。

谈夏接过，翻阅了半晌，问道，“此处灵脉，开采已有三十载？”

“……是。”

“嗯，那应当无有大碍，微型灵脉矿量有限，大多会在开采三十载之后开始渐趋衰落，派人去多盯两个月，将粗矿与土样送回仙宗验证一番。”

“嗯、嗯？”莫崖一愣。

谈夏平静解释道，“青城仙宗现有微型灵脉千余条，每月产量变化，庶务堂中皆有书册记载，在下曾进行些许分析与推论，半成的下降，尚在合理范围之内。”

莫崖微微一怔，心中情绪突然有些复杂。

这算是收买人心？还是胸襟坦荡？

不仅是他，堂中诸人心中也同时闪过了这个疑问。

但很快，他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谈夏轻轻叩了叩身侧的桌面，将众人注意力重新引回。

“各位师兄尽心任职，谈夏钦佩，只是心中仍有一疑问，尚未得到解答。”

谈夏稍作停顿，给了众人反应的时间，然后才缓缓道，

“前任镇守协使李云青师兄，关于他的逝去，似乎尚未有个定论？莫师兄主管洛国涉道事务，有以教我？”

“谈协使，李师兄他是行功……”莫崖心中一乱，下意识想要解释。

“行功出了差错，走火入魔？”

谈夏取出昨夜徐天材送来的书册，置于桌上，语调逐渐上扬，

“李云青师兄养气境十二重修为，修炼《青城洞天紫薇经》五十余载，向来以性情沉稳著称，莫师兄，你确定要将刚才的话作为最终定论交给观主与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