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2/2）

她其实不认为他们的行动能有很高的成功率，可是她愿意赌一赌。</p>

正如她曾经接受整容手术，给自己换张全新的脸，那是一种冒险，而她赌上了命。</p>

回过神的胡葵发现自个儿竟无意识地在本子上写出了那一个她以为早已忘却的名字。</p>

名字的主人给了她新的脸与人生，可世间上的大多数人只记得他高明的医术和远扬的盛名，却不晓得他的真名。</p>

葱白的指尖抚着微烫的字迹，她神情复杂地捏紧了右手的笔。</p>

“阳子同学。”</p>

讲台上戴眼镜的女老师突然喊她起立。</p>

“请你读一读书本上这篇文章的节选。”女老师和煦地笑着，等待她的朗读。</p>

她低下头，动作略微慌乱地翻着书。</p>

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同学摊开的书页，193页，她干咽着口水将书本翻到193页。</p>

“可以读了吗？”女老师笑容不变地询问。</p>

她点点头，清清嗓子地开始念：“‘……爱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的人觉得爱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早安吻和一大堆可爱的孩子。或许爱就如他们说的那样。莱斯特小姐，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注：此段节选自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唔，我读完了。”</p>

胡葵放下书，由于周围太过安静，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跃动的呼吸与心跳声。</p>

“读得不错，很有感情。”女老师鼓了鼓掌，单薄的掌声在静默的教室里尤为响亮。</p>

“阳子同学能讲讲自己对这段文字的理解么？”女老师笑眯眯地问道。</p>

“我的理解？”她皱着眉重复女老师的问题。</p>

“对，随便聊聊。”女老师鼓励般地望着她。</p>

她犹豫了几秒，才嚅嗫地回道：“文里的‘我’大概很珍惜莱斯特小姐。”</p>

“阳子同学可有珍惜的人？”</p>

突如其来的提问，冰冷又熟悉的男声，教胡葵猛地抬起头看向女老师身边站着的牛嘉良。</p>

“哎呀，嘉良同学，老师正在上课，你这么进来不大好吧？”女老师伤脑筋地托着下巴。</p>

“抱歉康老师。”牛嘉良朝女老师弯弯腰，“学生会有临时会议，我是来通知阳子同学参加的。”</p>

“学生会的临时会议啊……”被牛嘉良称作“康老师”女老师故意拖着长音，“我好像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活动要学生会特别召开会议讨论。”</p>

“明天晚上的‘狂欢’学生会准备了新项目，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讨论。”牛嘉良镇定自若地回复女老师，并且拿出了连老师都无法拒绝的理由。</p>

“那就没办法了，阳子同学。”女老师转向胡葵，“你去吧。”</p>

听见牛嘉良和女老师对话的胡葵，仍站在座位前没动。</p>

太奇怪了。她想。平常学生会组织“狂欢”，牛嘉良从不会找到她讨论，今天为何跑到教室里来叫她，而且还在他们早上不欢而散之后。</p>

“啧。”</p>

见胡葵像木头似的杵在原地，牛嘉良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走近她。</p>

“你……”胡葵仰视着牛嘉良，他注视她的目光覆盖着冰霜，又翻涌着炽焰。</p>

牛嘉良二话没说地拉起胡葵的手往外走。</p>

当经过女老师身前时，胡葵的耳畔隐约传来一声轻柔的叮嘱。</p>

“小心。”</p>

胡葵回过头，只撞上女老师镜片后边闪烁着意味不明光芒的棕眸。</p>

接着她就被牛嘉良拉出了教室。</p>

一路上，牛嘉良走得很快，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才跟得上他的脚程。</p>

“嘉良，你要带我去哪儿？”胡葵注意到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学生会办公室，而是另一栋学生公寓楼。</p>

那栋公寓楼里全是单人间。</p>

尽管云巅的学生一个个皆是非富即贵，可这其中也分三六九等。</p>

据胡葵了解，住在单人间公寓楼里的学生，都是类似牛嘉良这样的精英。</p>

“嘉良！”</p>

胡葵眼见牛嘉良拉着她进入公寓的大门，她抗拒地试图挣脱开他的大掌。</p>

然而，他紧扣住她的十指，并行动迅速地锁上了门。</p>

“嘉良，放开我！”她不懂他的改变，往常的他未曾对她动粗过。</p>

“我.不.放。”他“啪”地将她推向背后冷硬的门板，这是他住的房间，也是他预备关她的地方。</p>

胡葵强忍着眼角的泪花，看着牛嘉良逼近的俊颜，此刻阴鸷满面。</p>

“我不会允许你和那个林博一块儿逃走。”他按住她的细腕，双眼通红地贴上她的芳唇。</p>

“不要！”她别过脸，避开他唐突的冒犯，似痛苦又似绝望地央求，“求求你，放了我……”</p>

她不想恨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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