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共戴天（2/2）
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幕循环播放着忘忧的广告。</p>
即使在雨雾朦胧的夜晚，她的模样依然格外清晰地印入他的眼帘。</p>
“你喜欢她？”身侧的少女忽地出声，她的嗓音空灵飘渺得宛若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p>
“喜欢。”他毫不隐瞒对忘忧的感情，不过也很清楚他配不上她的现实，“但她是天上花，我是地上泥。”</p>
他的自嘲令少女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你这个人真有趣。”</p>
“我可不想被一个黄毛丫头夸有趣。”他挑了挑眉，“等雨停了，你就快点回家吧。”</p>
“家？”听他提起家，少女黯淡下眸光，“如果你指的是有父母家人等待的地方，那我没有家。”</p>
没有家？这丫头该不会真是落跑的雏儿吧？野犬掏出口袋里的烟，刚点上，烟就被少女夺走了。</p>
她掐掉了他的烟：“我不想头发沾上烟味。”</p>
少女说得理所当然，搞得他保持着手拿烟的姿势呆了一小会儿。</p>
“你这丫头，我烟也是花钱买的！”他还没抽一口，她居然就给他掐了。</p>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蹲在这抽烟。”少女盯着他，慢慢地说。</p>
“对，你只会在那淋雨。”他反唇相讥。</p>
“我淋雨是为了冷静头脑。”少女一本正经地说，“你抽烟也是为冷静，还是逃避？”</p>
“……”被一个黄毛丫头看穿心思，他的脸上报着一层赧色。</p>
他的确在逃避，逃避着不去见她，逃避着做一个泊车小弟勉强度日。</p>
“你别说得那么轻巧，往上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还未说完，少女便打断了他。</p>
“我知道，我也一样。”少女露出悲伤的笑容，她像哭泣又似微笑地说，“我如果不往前走，就会被后面追上来的野兽吃了。我必须先下手为强。”</p>
他这才注意到少女鹅黄色的裙摆上沾染着朵朵血色的花。</p>
“你……”他欲言又止，想问她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但望着她那张美丽出尘的娇颜，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p>
“谢谢你方才替我解围。”少女不冷不热地朝他道以迟来的谢意，接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但我奉劝你往后别以貌取人，若你还想在冬都扎稳脚跟。”</p>
语毕少女重新步入雨中，野犬目送她步向街边停着的高级轿车。</p>
一个戴着遮住半张脸面具的男人下车为少女拉开车门。</p>
白色的高级轿车载着少女绝尘而去。</p>
很后来野犬才晓得那名少女的身份。</p>
她就是当时十二众辰龙帮帮主罗毅的掌上明珠，罗曼。</p>
而那次短暂的交谈，只让他意识到十二众确实是不好惹的角色。</p>
因为他再也没在德新街见过调戏罗大小姐的流氓。</p>
那个流氓像凭空消失了一般。</p>
在冬都若无背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强烈的危机感以及想往上爬的念想促使他加入了十二众。</p>
至于他为什么选了戌犬组，只因戌犬组的门槛比较低。</p>
基本是个能做事的人，戌犬组都会要，且不像辰龙帮、寅虎堂那种老派帮会有诸多帮规。</p>
戌犬组的规则简单明了，谁替组织赚得钱多，谁晋升得就快。</p>
他不论讨债还是收保护费，都是组里效绩最好的。</p>
没过几年他就成了组里的干部。</p>
但他当上干部的第二天，忘忧就出事了。</p>
他无数次想过与她重逢的景象，可唯独少了在医院里相见。</p>
忘忧自杀未遂地进了医院，他是从娱乐周刊上看到这一消息。</p>
一瞬间，寒意从他的头顶灌入他的四肢。</p>
连同组的部下和他说了什么，他也听不见了。</p>
“老大，我小弟学校有一个叫尹哲的家伙很嚣张，我想带几个兄弟去教训一下……老大？老大！”</p>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不记得自己如何在众人的讶异中冲出办公间，又揍了多少名围聚在医院后门的记者，才满身血污地站在她的病房前。</p>
临到病房门口，他握着门把手却无勇气推开这扇门。</p>
忘忧，他的忘忧。</p>
正当野犬踌躇不决时，他听到走廊拐角传出男子打电话的低语。</p>
“……王局长放心，我会处理好咱们忘忧的事。”经纪人模样的男子对着电话那头的大人物唯唯诺诺道，“这次新闻我也会想办法压下去。你说得对，你宠幸忘忧是她的福气……”</p>
男子还说了一大堆讨好的话，但单单几个关键词已让野犬感到五雷轰顶。</p>
原来愤怒到极致之时，头脑会变得异常冷静。</p>
他没有当场诛杀那名经纪人。</p>
不够，远远不够呐。</p>
一条小喽喽的命，根本抵不上她受到的伤害。</p>
他要那些渣滓生不如死，死无葬身之地！</p>
整理思绪，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忘忧的病房门。</p>
凝望着病床上躺着的她，他喑哑地开口轻轻呼唤她的名。</p>
“忘忧，好久不见。”</p>
从回忆中走出的野犬，回答了武莲先前的疑问。</p>
这之间到底什么恩怨，非得置之死地？</p>
“我和他们有仇。”他简洁地说。</p>
此仇，不.共.戴.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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