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团圆节惊闻不团圆 安稳日偏偏难安稳(1/2)
却说上回,柳如是打国公府出来后,一路上忧思重重,她既感叹寇白门的薄命,唾弃朱国弼的朝三暮四,但同时又为自己能够得到陈子龙的忠贞不二,而感到些许小庆幸。她回到‘红楼’之后,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虽然不多,但差不多也是她的全部积蓄了,除了留下一些日常开销,其余的她便差人全都悄悄的送到国公府,交给寇白门了。她知道寇白门并不在意这些,但她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来补偿她了,多少能减轻一些她的负罪感吧!从那以后,柳如是便再也没有寇白门和王月的消息了,她原本想问问寇白门是否知晓了李香君的事,可转念一想,知不知晓此时于她也是无用了,她就像那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就算是主人不喜欢了,也得把她给关到死,才能把尸首扔出去。一想到这,柳如是又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往常陈子龙每个月都会来信,但眼下却一连几个月都不见他的来信了,就连陈贞慧、方以智他们几个也好像有意躲着自己似的,这眼看就要到中秋佳节了,如是这边当真是心急如焚。这不,日子越近,她越坐不住了,她想着这样左等右等,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个明白的打听打听才是。于是,柳如是着人备好马车,打算去钱府问问,她琢磨着,这钱先生是她识得的人里头最为神通广大而又面慈心善的了,去跟他打听打听,准能知道个所以然。一路上马车飞驰,一骑绝尘,但如是却心有旁骛,心烦意乱,总恨这马车不能再快点。
左盼右盼,总算是赶到钱府了,可钱谦益一听说是柳如是到了,却愁眉苦脸起来了。现下在他府上做客的还有吴伟业、陈贞慧、方以智、冒襄等人,他们一听到‘柳如是’这个名字,一个个的都犯了难。最后,还是陈贞慧一拍桌子说道:“先生请听我一言!咱们这么瞒着人家也不是个办法,早晚有瞒不住的一天不是!总得给柳小姐一个交代吧!”听了这话,钱谦益依然是低头不语,倒是吴伟业上前去碰了他一下,低声对他说道:“定生说的是呀!这事早晚是‘纸包不住火’的!何况柳小姐现在都找到您府上来了!咱们还是别躲了吧!与她实话实说吧!”钱谦益为难的看了吴伟业一眼,旁人不知是何用意,可吴伟业却立刻会意了。他对钱谦益说道:“先生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去后面歇息吧!柳小姐这边就由骏公来告知她吧!”听了这话,钱谦益若有所思的缓缓起身,刚要移步后厅,却又驻足,嘱咐吴伟业道:“慢慢的说啊!千万别吓着了她!”吴伟业点点头,示意他放心,钱谦益这才无可奈何的去了后厅。
柳如是被请到了待客厅,但当她一迈进门,就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她试图去寻找钱谦益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只见吴伟业一个人坐在主位上,她便只好上前施礼,问道:“各位公子有礼了!敢问钱先生现在何处啊?”吴伟业回她道:“钱先生近日身体抱恙,方才又突感不适,已经回后院休息了。不知柳小姐今日到访所为何事?”柳如是一听说钱谦益病了,连忙下意识的将关切之语脱口而出:“钱先生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可曾请大夫进府瞧过了吗?”一听到柳如是的这番话,吴伟业不禁心中暗笑,看来也并非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啊!而那悄悄躲在后厅偷闻之人听了这话,心中自是喜不自胜。但吴伟业还是一本正经的回她道:“近日正是夏秋交替之时,风寒之类的,原也是常有之事,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大夫叮嘱只消好生歇息几日便罢,小姐不必挂怀!”柳如是一听这话,才把悬起来的一颗心又放回了原处。吴伟业接着对她说道:“柳小姐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可否与我等一说呢?”柳如是心想:卧子之事无论向谁打听,应该也并无分别,今日在场之人众多,里面总有一个能知道个大概。想到这儿,如是便回吴伟业道:“如是今日前来,是想向诸位打听一下卧子如今的下落,如是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过他的信件了。”说完这些话,柳如是便羞赧的低下了头,等待着他人的回应。
吴伟业想了想,问如是道:“如果有一个人,他大义凛然,为国为民,除暴安良,那么此人在小姐心中可算是个大英雄?”柳如是虽然不知他此话何意,此刻为何要顾左右而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回道:“侠之大者,精忠报国,自然算得!”吴伟业接着问道:“那么若是此人舍生取义——为国捐躯了!柳小姐可能体会到他的悲壮与荣耀?”话儿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如是再怎么愚钝,也听出了这其中的端倪。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吴伟业,说道:“先生此话何意?莫不是卧子他。。。。。。”吴伟业冲着她点了点头,看到她几乎绝望的眼神,继而又低下了头,说道:“卧子他。。。。。。他在陕西出事了!”
柳如是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死死压住了,丝毫不能喘息,紧接着便是恐怖的窒息,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便瘫到了地上,泪如雨下。众人见状,连忙上前扶她,离她最近的陈贞慧率先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并对她说道:“卧子兄为了铲除叛乱,保家卫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朝廷早已下了嘉奖令来褒扬其忠勇,能给家族带来这般荣光,于他而言也算是种安慰了!”一直躲在后厅偷偷窥看的钱谦益见此情景,心如刀绞一般,恨不能自己替她来承受这一份痛苦,而又怕于众人面前失态,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如是悲痛欲绝,却不敢冲出去安慰一句。柳如是用力的喘了几口粗气,稍稍回复了一下心情,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问他们道:“卧子,卧子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还有这次他不是只负监察之责的吗?又怎会发生如此意外呢?”方以智回她道:“卧子兄他素来勇往直前,无所畏惧,这柳小姐是知道的,所以此番他也是身先士卒。但就在几个月前,他以一己之身,孤军深入,去追击贼寇残部,不料途中中了埋伏,便不幸遇害了。”听完这话,柳如是冷笑一声,喃喃的说道:“几个月之前?你们瞒的我好苦啊!他就这么走了,而我,而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等了他这么久!我盼了他这么久!没想到最后就连他的死讯,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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