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钱谦益出头上奏疏 阮大铖得报削功名(1/2)
却说上回,众人在‘阮府’门外围了一整日,但阮大铖坚决闭门不出,于是,在饥寒交迫,疲惫不堪之下,众人也只得暂且无功而返了。冒襄领着董小宛、顾媚儿等人先行回了‘媚香楼’,准备要为李香君着手料理身后之事了。但等到他们一行人到达‘媚香楼’之时,却发现陈圆圆早已默默地打点好了一切事物。众人碍于董小宛的情面,虽心存感激,但也不好当面挽留,只得任她自行离去了。而此时,柳如是等人也正好赶到了钱谦益的府上。
钱谦益见柳如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忙将她请进屋来,并递上一杯清茶,想借此压一压她的火气。可柳如是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喝茶,她接过茶杯,放在一旁的小案几上,迫不及待的对钱谦益说道:“如是自知身份卑微,虽一心想替香君姐姐报仇雪恨,可也是有心无力,至今还是一筹莫展。而那狗贼此刻却躲在府中闭门不出,逍遥法外,我等虽将那‘阮府’围困了一整日,但最终却还是无计可施,力不能及。眼下香君姐姐大仇未报,死不瞑目,一切还望先生能够施以援手,为其鸣冤昭雪,方能使她入土为安啊!”说着说着,柳如是竟然动情的低声啜泣了起来。钱谦益见她一副悲悸的样子,甚是心痛,他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本,递到柳如是的面前,并说道:“钱某又岂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柳如是看到了递过来的奏本,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双手接过,自顾自的翻看了起来。待她看完了整篇奏本之后,她抬起头望着钱谦益,并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跪在钱谦益的面前,说道:“如是替香君姐姐多谢先生的大恩大德!”说完,她又冲着钱谦益拜了一拜。钱谦益赶忙从地上将柳如是搀扶起来,并说道:“此乃钱某的份内之事,理当如此!小姐无须拜谢!”陈贞慧、方以智二人见状不明所以,于是走上前来从如是手中拿过了奏本,草草的翻阅了一遍,方才晓得钱谦益这是要上书弹劾那阮大铖的昭昭罪行。方以智道:“先生忠肝义胆,仗义执言,为民请命,实乃百姓之福,大明之幸啊!”陈贞慧也说道:“先生所言,字字珠玑,一针见血,这回定让那阮大铖的累累罪行无所遁迹,昭告天下!”
钱谦益感叹道:“范文正公曾经有一句话,‘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但钱某却认为,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都该既‘忧民’,也‘忧君’。定生、密之你二人虽年纪尚轻,却人品贵重,有谦谦君子之风范,来日前途不可限量。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将来无论身处何地,都要以兼济天下苍生为己任,即便是孤军奋战,即便是势单力薄,也要凭一己之力,尽我所能!”陈贞慧和方以智听了钱谦益的话之后,心中热血澎湃,忙上前施拱手礼,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二人定谨遵先生教诲!此生勤勉不坠,为国效力!”站在一旁的吴伟业笑着说道:“先生境界之高,定要比那范希文更胜一筹啊!”听了这话,钱谦益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说道:“诶,梅村先生谬赞了!钱某只求能够效仿先贤,忧国忧民,尚不敢与范公相提并论,更何谈与之一较高下呢!”一时之间,气氛竟然变得融洽了起来。
还是柳如是心中放不下李香君之死,既然惩治奸恶之徒,替香君讨回公道之事已由钱谦益出面解决了,她便想赶回去送李香君最后一程。但是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如今正在兴头儿上,如是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叨扰。倒是钱谦益注意到了柳如是的左顾右盼,心下便知其所想,于是转身对陈贞慧和方以智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二人也该去媚香楼看看辟疆那边料理的如何了!”方以智恍然大悟,说道:“先生说得是,是我二人一时疏忽了!吾等这便赶过去助辟疆一臂之力。”钱谦益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此甚好!只有一样,柳小姐连日来为此事奔波劳累,你二人在路上要好生照料,切不可怠慢。”方以智回道:“我二人定谨遵先生之命,将柳小姐平安护送回去歇息。”如是本要插嘴一句,可钱谦益却先转过头看向她,低声说道:“柳小姐怕是另有打算吧?”柳如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钱谦益,细致入微,心有灵犀,知己——大抵如此吧。如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回过神儿来,答道:“是呀!媚香楼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如是也该略尽绵薄之力,要快些赶过去帮忙才好。”听了这话,陈贞慧称赞她道:“柳小姐侠肝义胆,巾帼本色,实在令吾等男儿叹服!”柳如是被这么一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红着脸说道:“公子谬赞了,如是愧不敢当!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启程赶往媚香楼为妙。”钱谦益将那三人送走之后,吴伟业对其说道:“先生对那位柳小姐果真是与众不同啊!”钱谦益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的,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柳小姐毕竟是故人之托,理应多加照拂一些才是。”吴伟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怕不全是草衣道人的缘故吧!”说完,他便昂首阔步的回府了。只留下钱谦益一个人在大门口怔怔地站着,拷问着自己的内心。
话分两头,此时媚香楼这边却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送过来还好好的李贞丽,一时之间突然就病入膏肓了。顾媚儿连忙打发下人前去请大夫,可谁成想,大夫还没有被请过来,李贞丽却先行一步撒手人寰了。等柳如是一行人赶到媚香楼的时候,大夫正在给李贞丽做最后的医治,但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已是药石无灵了,老夫已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快些准备后事吧!”柳如是实在难以置信,不过短短一日,媚香楼竟接连陨亡两人!卞赛赛不解的问道:“明明刚刚送过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的现在会变成这样?”那大夫回道:“这人在此之前,被灌入了大量的参汤,所以才能吊住精神,残喘至今。”
听了大夫的话,陈贞慧恍然大悟,说道:“看来钱先生和吴先生是着了那个马士英的道了!”冒襄疑惑道:“马士英?此话怎讲?”方以智答道:“之前两位先生去马士英府上要人,但见李大娘‘并无大碍’,而那马士英却又言辞恳切,便一时心软,并未在奏疏中提及马士英言行有失。”陈贞慧接着说道:“但如此看来,那马士英却是实实在在的草菅人命!而两位先生也是实实在在的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一听这话,柳如是心中顿时明白了八九分,她赶忙对陈贞慧说道:“若是此时我等赶回钱先生那儿,将此事告知于他,请他另写一份奏疏呈上去,这样不就好了?”陈贞慧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道:“唉!已经晚了!”柳如是不明所以的追问道:“晚了?什么叫晚了?怎么就晚了?”方以智回她道:“历来向朝廷传递奏疏都在寅时,也就是说等咱们赶到了钱府,先生却早已将奏疏传递出去了。”柳如是抬头看了看窗外,天马上就快亮了,远处也传来了阵阵鸡鸣。站在一旁的顾媚儿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她说道:“若是请钱先生再写一封奏疏呢?”冒襄回她道:“凡事可一而不可再,第一封奏疏朝廷看了可能会以为是在陈述实情,但若再追加一封,尤其是再牵扯到官场中人,朝廷便会疑心是否在蓄意中伤,夸大其词,借机拖别人下水,好自己上位。”听了这话,顾媚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虽然素来聪慧,可官场上的这一套,她却总也搞不明白,但又不敢再多问什么,每次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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