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郑如英心死遁空门 前缘阁缘灭改红楼（2/2）

她又转过头看向王月，王月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不再像从前那般清澈，但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掺杂其中，总之让如是怎么也看不透了。

王月看着柳如是发愣的样子，莞尔一笑说道：“姐姐瞧什么呢？月儿脸上有脏东西吗？”

柳如是回过神儿来，说道：“没什么，快进屋吧，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定是饿了。姐姐知道月儿要回来，特地备下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月儿以前爱吃的。”

不料，听了柳如是的话，王月一下子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主动挽着柳如是的胳膊向前走，兴高采烈的说道：“还是姐姐心疼月儿，这一路奔波着实把我累坏了，月儿想赶快大吃一顿，再洗个热水澡解解乏，然后，月儿要回房睡个昏天黑地，姐姐明日一早可不许喊我起床哦！”

柳如是虽然对王月回来以后的种种言行感到疑惑不解，甚至有些感到惊讶诧异。但看到她此刻天真无邪的笑脸，仿佛与从前无异，便也没有多想，顺着她往前走。

席间，王月吃的狼吞虎咽，差点噎到。如是笑道：“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这些都是你的！”

王月不好意思的说道：“太久没吃到这些菜了，实在想得紧，让姐姐见笑了。”

柳如是想了想，问道：“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她们待你好吗？”

王月听到了柳如是的问话，本要伸过去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继而慢慢的收了回来。她沉思片刻，用冷静得出奇的口吻说道：“也好也不好，算了，都过去了。姐姐能答应月儿一件事吗？”

如是回道：“什么事？”

王月道：“以后莫要再相问这件事了，月儿不想再提起，只想今后好好的陪着姐姐。”

如是见王月一脸凝重的表情，知道自己不便再多加追问，所以即使还有满肚子的疑问，也只能作罢，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月见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转而又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伸手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如是碗中，说道：“姐姐快吃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柳如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应她，然后低下头，兀自吃着碗里的饭食，一席无话。

用过饭后，王月如她所言一般，先去泡了个热水澡，而后回到她原来的房间上床休息。如是这一日不曾劳累，却甚觉疲乏，便也早早的就寝了。

第二天一大早，如是就起床了，她看了看王月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这一路颠簸确实把她给累着了，不过若搁在以前，如是定会闯进她的屋子，把她闹醒，可经过昨日以后，如是却只得谨守分寸。

王月闯进来的时候，柳如是正在书房看书。她兴冲冲的跑过来，双手一下子按在了如是面前的桌案上，着实吓了如是一跳。如是放下手中的书本，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王月撅着小嘴说道：“姐姐昨日竟然不告诉我你在“选美大会”上得了“花魁”之位的事，我还是今早听别人说的。”

如是回道：“你昨日并未提及此事，我这边一忙，也就忘了。”

王月的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说道：“此等好事，姐姐该设宴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如是道：“据说当年马湘兰连任三届“花魁”都不曾大张旗鼓，我只不过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后起之秀，又怎敢招摇呢！”

王月想了想，说道：“既然姐姐生性淡泊，那这“庆贺”一事可暂且作罢。只是咱们这招牌门面可要换一换了！”

如是疑惑道：“招牌门面？不是挺好的吗？都挂了这么多年了，怎可到了我这儿数典忘祖呢！”

王月回道：“姐姐，这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前缘阁”的确是从最初一直延续下来的，可在这些年里，“前缘阁”从来没有出过一个“花魁”，由此可见，这块招牌就是不吉利！而现在姐姐被选为“花魁”，可该换换风水了！”

柳如是笑道：“那我不也是在挂着“前缘阁”这块招牌的时候才被选为“花魁”的吗？”

如是这句话把王月弄得哑口无言，她好一会儿才撒娇似的说道：“我不管！月儿不喜欢“前缘阁”这块儿老气横秋的招牌，姐姐就依了月儿吧！”

王月的这句话倒是说到了柳如是的心坎儿里了，这‘前缘阁’确实太过古板，听起来又与佛法难舍难分。柳如是本非佛教徒，取名‘如是’，也非她本意，在她心里，倒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意味要多过郑如英‘如是我闻’的意味，所以这名字姑且尚无更改之意，可这‘前缘阁’三个字如今看来却是不合心意的。故而柳如是疑惑道：“若是要换了招牌，不知要用何字替代为好呢？月儿可有高见啊？”

王月连忙摆摆手说道：“姐姐可别难为我了！姐姐是知道的，我一向不通诗书，若想出来的粗鄙不堪，倒叫人笑话！姐姐现如今可贵为‘花魁’，这改招牌一事嘛，自然要全凭姐姐做主了！”

柳如是沉思良久，突然想起陈子龙曾经作过的一首诗，题目为《春日早起》：独起凭栏对晓风，满溪春水小桥东。始知昨夜红楼梦，身在桃花万树中。于是她提笔在纸上写下‘红楼’二字。

王月伸脑袋凑过来一看，虽然她不解其中之意，但她想凭借柳如是在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这定是个雅致的好招牌！于是她二话不说，乐颠颠的捧着这两个字，跑出去寻得能工巧匠，不消一天的功夫就做好了新招牌。

待新招牌挂上之时，陈子龙自然是喜不自胜。而如是眼下却还有一件心事未了，要知是何事萦绕在如是心头，且看下回分解。